天未亮,暴雨倾盆,大理寺灯火通明,侍卫不停的出出进进。
大理寺卿杨大人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仿佛屁股上有个钉子,他愁眉紧皱,心里七上八下,一边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腿,一边唉声叹气前几日在朝堂之上被圣上训斥办事不力受到严惩,如今又碰到这种棘手的案子,犹如惊弓之鸟的他更是惶惶不安。
突然外面通传道:“杨大人!魏王驾到!”
杨大人这才仿佛回了一丝魂,他赶忙小跑迎到门口,李琰走了进来淡淡扫了杨大人一眼。
杨大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微臣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才斗胆惊扰王爷。”
李琰冷声道:“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繁文缛节的时候,尸体在何处?”
杨大人结结巴巴道:“在大理寺!仵作正准备验尸。”
李琰道:“我们去瞧瞧。”说罢微微侧头余光扫过身后的沈柔则。
沈柔则低着头仿佛心里盘算什么事情。
“发现尸体的侍卫和女官呢?”
杨大人急切的回答道:“统统抓回来了!”他恨不得把长春宫所有的人都抓回来一一拷问。
在验尸房沈柔则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圆脸的宫女,秋荷。
她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更显得可怖诡异。
沈柔则并不觉得可怕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怎么就转瞬消失了呢?
仵作毕恭毕敬的拿出银针解释道:“回王爷的话,奴婢用银针验过,此宫女乃中毒而亡。”
李琰接过那长长的银针,半个针头已经变成乌黑。
仵作提起秋荷右手的手指头道:“这尸身右手大拇指处有个乌黑的小针孔,怀疑是凶手用毒针刺杀了她。”
李琰小心翼翼用手帕包住秋荷纤细的手腕,举起来看了看,果然大拇指处发黑有个红色的淤紫针孔。
“毒针?”
杨大人凑上前去低声道:“王爷,这件案子确实诡异,那女官说亲眼看见幼安公主进入空屋,她等待许久便与侍卫队队长曹雍一同撞入发现里面倒着一个女子,经过辨认确认这就是公主的侍女秋荷,而幼安公主本人矢口否认自己去过空屋!”
李琰仔细检查秋荷的尸体,他道:“空屋里可曾有什么密道?”
杨大人顿了一下,冷汗涔涔惊恐道:“说来怪异,长春宫的那间空屋是放杂物的,别说密道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门。”
沈柔则心里一惊,这个案子确实太诡异了,幼安公主好端端的走进去,死去的却是她的侍女秋荷,难道是秋荷早就死在了那幢空屋?可是幼安公主又是怎么出来的?她忍不住望向了李琰,而抬起头的瞬间发现李琰正在看她,两个人四目相接似乎心有灵犀一般。
从验尸房出来,李琰说要亲自审问发现尸体的女官和曹雍。
杨大人有点棘手,怯怯的凑到李琰身边低声道:“那女官颇有来头,是当朝御史大夫叶成生的亲外甥女叶限而侍卫队长曹雍的叔父乃当朝上柱国曹惹!这两个人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微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叶限!怎么会是叶限!
听到叶限两个字,沈柔则心中蓦地一惊,差点摔倒,幸好李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起。
沈柔则抬起头看着李琰近在咫尺的侧脸,面色赤红,赶忙站好身子道:“王爷恕罪,奴婢走路没长眼睛。”
李琰莞尔一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走平路都会栽倒。”
沈柔则却笑不出来,她看着李琰,那眼神饱含了不安和担忧。
李琰笑容一点一点隐去,他低声道:“你怎么了?”
沈柔则偷偷望了一眼杨大人,李琰自然心领神会。
“杨大人你先走一步将曹雍和那位女官押送到书房,我要亲自审问。”
杨大人点头如捣蒜。
见杨大人走远,沈柔则赶忙跪在地上道:“叶限与我乃后宫之中的至交好友,她虽然性子冷了一些但是为人正直忠诚却对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李琰叹道:“你相信叶限我也相信曹雍,虽然曹雍做事鲁莽但是尽心尽责忠心耿耿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两个人不会说谎话,只是现在卷入这浑水之中处境艰难非你我三言两语就可以撇清。”
沈柔则眼神黯了下去。
李琰道:“你若真心想帮助你的朋友就抓紧调查找出真相。”
沈柔则苦闷道:“奴婢只不过是后宫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有这么通天的本事,何况这件事情万分蹊跷。”
李琰笃定道:“我信你。”
沈柔则心头猛然一颤,抬起头捕捉到李琰眼中的一抹柔和,可是转瞬即逝,沈柔则眨眨眼仿佛不敢相信。
在杨大人的书房,曹雍和叶限两个互相指责,杨大人叫苦不迭急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像是小孩子拌起嘴来了!”
曹雍高声道:“都怪我嘴馋非要吃那三斤酱牛肉,倒是也不怪我,怪就怪王爷非要让我调查棺材铺。”话音没落,李琰走了进来,吓得曹雍脸色大变,面如土色跪在地上哀求道:“我是口无遮拦,王爷不要怪罪!我是冤枉的!别人不明白,你是最明白的我的!我怎么能杀人呢!”
叶限见曹雍变脸之快瞠目结舌,讥讽的冷哼一声。
曹雍本来心里憋气得很见叶限对自己轻蔑鄙夷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叫嚷道:“臭女人,都怪你,我说我要走,你非要我留下,还威胁我!”
叶限一脸凛冽,直到她看见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沈柔则低着头偷偷打量着叶限,叶限看着小太监模样的沈柔则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两个人四目相接,眼圈泛红,真是肚子里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
李琰正色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把昨夜发生的事无巨细说个完完全全。
“你可亲眼瞧见幼安公主走进那个空屋!”杨大人急切道“你没看错人呢?”
叶限重重点着头道:“奴婢没有看错,长春宫谁敢穿那么华贵?奴婢亲眼看见幼安公主进入空屋,我还在门外一直等待。”
李琰沉吟道:“你一直等待?没有出去过半步。”
叶限斩钉截铁道:“奴婢一直在门外守着,公主下令我在门口等她,奴婢不敢离开。”
杨大人额头都冒出了汗珠,他忍不住求救似的望向李琰,只见李琰薄唇微抿,眼神变得冰冷犹如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