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能够不远万里前来咱们坪洲这个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魏鹤山一边说做作的说着,一边挥舞着手。
李琰对他这般阿谀奉承极为厌恶,开门见山道:“我听闻此地已经接连死了两位制台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犀利如鹰,直直地盯着魏鹤山,语气冷淡而又充满威严,丝毫不给对方丝毫客套的机会。
魏鹤山听闻此话,忧心忡忡换了一副面目痛心疾首道:“可不就是,这两位制台大人前后脚相差不到半年,说实话,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坪洲地广人稀,加上邻着西梁国,两位大人死得蹊跷,外面的百姓人心惶惶,我们也束手无策。”
李琰冷声道:“束手无策?你身为朝廷官员,食君俸禄,担君之忧,么能说出束手无策四个字?”这话说得极为冰冷,带着丝丝寒意,刺向魏鹤山。
魏鹤山知道自己说错话,赶忙收敛起来,可怜巴巴道:“老臣今年五十有余,在坪洲官府做了大半辈子官还是从未听闻如此可怕的怪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真的被这案子吓得不轻,眼神也露出一种恐惧之色。
身后的沈柔则和曹雍等人好奇的等着魏鹤山嘴里的怪案。
李琰还没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鬼神之说不足为信,所谓的怪案凶手一定是人而不是传说中的黑煞神。”
众人好奇的循声而望去。
一个潇洒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身材挺拔,白衣胜雪,风神秀玉。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是个不折不扣气度非凡的美男子。
“萧大人说的对。”这个魏鹤山见风使舵的功夫炉火纯青,他赞许道:“快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京中大理寺的大理寺卿李万里大人,后面是他的家仆和侍卫,这位是咱们坪洲府的按察使萧逸。”
果然人如其名,容貌清俊,气质超逸。
萧逸冷眼看着魏鹤山道:“黑煞神是西梁国传说中的瘟神,魏大人还是要口下积德不要胡言乱语。”
魏鹤山讪讪一笑,精明的小眼睛迷成一道缝。
李琰拱手道:“在下李万成,这是我的家仆阿福,曹雍和我的贴身侍女阿则。”
听到贴身侍女四个字,魏鹤山猥琐的看向沈柔则笑得意味深长,沈柔则心有不快的想:“这个魏师爷,怎么这么奇怪,眼神这般让人厌恶。”
萧逸还礼道:“在下萧逸,你们从京中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
魏鹤山赶忙道:“晌午了,我去吩咐厨房做饭为各位接风洗尘。”说完脚底抹油的匆匆离去,仿佛身后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逸无奈摇摇头道:“这魏师爷在坪洲官府做了几十年的官,碌碌无为也就罢了,有的时候还喜欢见风使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琰蹙眉道:“萧大人可细细跟我说来坪洲府最近的情况?”
萧逸叹道:“说来话长,咱们应该坐下慢慢聊,如不嫌弃大人请先安置行李然后去我的宅院。”
原来官府后面是官员们的宅所。
曹雍等人暂且把行李放在安顿的厢房,然后跟随着萧逸去了他的宅子。
他的宅子在偏隅,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的那一人难以抱下的梨花树。
梨花如雪,微风吹过,阵阵芬香,碎落的花瓣迎风飘摇。
树下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青色的素衣,宛若山间一抹清泉,清新脱俗,缎子似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她的面容清雅秀丽,仿佛是春日里盛开的鲜花,明艳动人,气质沉静高贵,犹如圣女一般让人不敢轻视亵渎。
萧逸见了那女子,脸上的浮现一抹温柔,他笑道:“清灵,院子风大你怎么坐在这里了。”
“师哥,我只想坐坐看看梨花。”那女子恬静一笑,无限温婉柔情,声音婉转清脆,让人倍感舒适,一双美眸看向李琰等人道:“这是你的朋友么?”
沈柔则不禁呆住了,在宫中她也曾见过不少美人,可是眼前的女子却让人犹如皓月当空清风徐徐,曼妙无比,圣洁无比,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萧逸柔声道:“这位是京中远道而来调查制台大人案子的大理寺卿李万成大人,这位是他的仆人阿福,这位是他的侍卫曹雍,还有这位是他的侍女阿则。”萧逸一一详细耐心的向她介绍着。
那女子赶忙低头道:“原来是京中而来的大理寺卿李大人,民女霍清灵。”
萧逸见她羞涩赶忙介绍道:“灵儿是我的妻子,我们相濡以沫十几年。”
霍清灵抿着嘴唇浅浅一笑,笑得让人说不出的甜蜜可爱,她的年纪应该三十几岁了,但是依旧像少女一样纯真美好,可见萧逸对她的爱护。
霍清灵看向沈柔则道:“太好了,这宅子前前后后也就一个厨娘,极少有年纪小的女孩子,我平时闷得很,阿则你可以多多来我这儿跟我玩儿吗?”
沈柔则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瞪着眼睛,欣喜的点着头道:“当然了。”说罢,目光却落在她的腿上,原来她做的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木头制作的轮椅!沈柔则顿时心情复杂起来,既有疼惜也有怜惜。
霍清灵冲沈柔则摆摆手道:“阿则,不必担心我,我已经瘫坐这椅子上十几年早就习惯了。”
萧逸叹道:“阿则麻烦你陪陪灵儿,她在这儿孤独了这么多年难得遇见她喜欢的朋友。”
沈柔则望向李琰,李琰冲她轻轻点头。
一行人进了屋子,只有霍清灵和沈柔则站在树下看着落英缤纷的梨花。
沈柔则见她鞋子上沾了泥土,心中一动,赶忙低头为她擦去,抬起头看着霍清灵那漂亮的脸,低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腿,沈柔则有点忧伤,的想这么美的女子竟然被命运捉弄,上天可真是不公平。
霍清灵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道:“阿则,我过得很幸福,师哥对我很好,我们在这儿很安逸。”
“师哥?”
霍清灵重重的点头道:“你可曾听过麒麟阁?”
沈柔则眼睛一亮道:“我当然知道!那可是了不起的地方,都是天底下武功高强且有才能的人才能去的地方,文武双全缺一不可。”
霍清灵惊喜道:“你竟然知道,看来京中的人果然不一样!”
沈柔则红了脸。
霍清灵继续道:“我和师哥都是出自麒麟阁。”
沈柔则瞪大了眼,她咂着舌头道:“你一个女孩子!竟然入选了麒麟阁?”
霍清灵笑得自豪,只是笑容夹杂着几分苦涩,她昂着头道:“是的,百年来,我是入阁的第一位女子,也是我人生最大的荣光,经小我就以入麒麟阁为梦想,我的父母亲都极为反对,他们想我应该如寻常的世家女子一般,嫁得良人,锦衣玉食,可是我偏偏不喜欢,我想身为女子和男子也没什么不同,我母亲心疼我最后跟我父亲求情,我九岁的时候女工针黹,件件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父亲才肯请了师傅教我武功,师傅开始本想蒙混赚点银两后来他不得不承认我是奇才,记得当年甄选麒麟阁的门生,我去了武场,很多男子冲我大笑简直天方夜谭,只是我用成绩证明了一切。”
沈柔则听得瞠目结舌,她摇着头道:“你——”她想问一个问题,可是又害怕伤害霍清灵。
霍清灵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水色,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幽幽叹息道:“十几年前我们入坪洲调查西梁国细作的案子,谁知道我被偷袭,摔下悬崖,腰摔断了,从此就坐上了轮椅,师哥一直很自责,为了照顾我便和我留在了这荒凉的地方。”说到这儿,沈柔则发现霍清灵的两只手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柔则不忍心霍清灵回忆痛苦的过去,柔声道:“坪洲也是我的老家,只是我对这里好像没有太多的回忆。”
霍清灵道:“为什么呢?因为你少小离家?”
沈柔则显然不愿意多谈自己的身世,她淡淡道:“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被家人卖入了京中为奴婢。”
霍清灵懵懂的点头叹道:“原来这样。”
“你年纪多大?”
“十七岁。”
霍清灵咯吱咯吱笑起来,她笑得甜美动人,看得沈柔则心花怒放。
“我今年三十岁了,你应该管我叫一声姐姐。”
沈柔则羞涩的抿着嘴叫了一声姐姐。
话分两头,李琰等人进了厢房,发现布置得虽然简朴,但是处处都别有心思,看得出主人热爱这里。
萧逸道:“我和师妹都曾是麒麟阁的人。”
李琰叹道:“难怪你们夫妻二人气质出尘,麒麟阁岂是凡尘俗子?”
萧逸道:“李大人谬赞了,西梁国虽然很小但是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坪洲府突然爆发了疫情极有可能和西梁国有关,而陛下赐予的物资药材竟然三番五次被洗劫一空,除了西梁国之外我也怀疑是坪洲官府内出现了奸细。”
听到奸细两个字,所有人心头皆是一阵寒意。
曹雍浓眉紧皱道:“岂有此理!”说完意识到自己一时口舌之快竟然忘记了身份,他又小心翼翼的看向神色未变的李琰。
李琰叹道:“来之前我已经看过卷宗,两位大人被谋害间隔不到半年,可见凶手胆子很大,手段残忍。”
萧逸神情变得凝重道:“是的,之前崔大人年事已高最后告老还乡,后来的京中钦点王大人前来,谁知道王大人到了才几个月竟然横死在房间里,而且死得很离奇。”
李琰沉声道:“我查看了卷宗,王大人死在库房,那个库房无窗只有一扇门,房门紧锁,破门而入发现王大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阿福听罢只觉得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情不自禁打个寒噤,哆嗦道:“那凶手平白无故的没了?”
萧逸摇头道:“我不相信鬼魅之说,一定是凶手用了什么特殊的计谋,只是我还没参透,第二起更离奇的案子出现了。”
曹雍忍不住咧嘴叫道:“还有第二起?”
萧逸苦叹道:“没错,因为疫情弥漫,坪洲府不可群龙无首,京中派了闵苷府的制台大人黄大人前来,谁知道这个黄大人不知道是听信了谗言,还是害怕重蹈覆辙,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画满符纸,修炼丹药起来,不料真的就平静了半年,谁知道他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炼丹房里,死状也极为可怖——”萧逸看见阿福和曹雍吓得脸色惨白也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