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洲府,清晨阳光灿烂,又是崭新的一天。
然而这份明媚却未能驱散沈柔则心中的阴霾。她彻夜未眠,双眼满布血丝,透着浓重的疲惫与哀伤。霍清灵和萧逸的离世,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心间。那些错综复杂的案子,看似都已画上句号,一切好似都回归了平静,可她的心情却依旧沉闷压抑,仿佛被一层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着。
沈柔则身披一件素色斗篷,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门。不经意间,她抬眼瞧见李琰房间的灯依旧亮着,屋内隐隐传来阵阵说笑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她微微一怔,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心中泛起一丝犹豫,不知此刻是否该上前打扰。
就在这踌躇之际,阿福那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姐姐,快来呀,魏大人正在这儿下棋呢!”沈柔则循声望去,只见阿福站在门口,正满脸笑意地朝她招手。
沈柔则整理了一下情绪,缓缓走进屋子。屋内,烛火之中魏大人与李琰相对而坐,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局势正酣。
沈柔则微微欠身,轻声说道:“恭喜魏大人,如今真相大白,您终得洗清冤屈。”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却也难掩连日奔波的疲惫。
魏鹤山轻抚胡须,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感激说道:“老夫能沉冤昭雪,还得多谢姑娘。听李大人讲了,这其中多亏了姑娘出谋划策。”
李琰看着棋盘,手中轻轻转动着一枚棋子,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茬:“如此说来,我也得好好感谢魏大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魏鹤山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脸上瞬间露出疑惑的神情,忙说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老夫实在担当不起。”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不解,试图探寻李琰话语背后的含义。
李琰手持一枚棋子,气定神闲,目光却紧紧盯着魏鹤山,缓缓说道:“依我看,魏大人想必就是那三番五次暗中帮助我们的黑衣人。”此话一出,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和谐宁静。
魏鹤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他毕竟久经世事很快又恢复了从容。他强装镇定,干笑两声:“大人可真会说笑,把老夫想得也太过神通广大了。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师爷罢了。”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试图否认。
李琰并未理会魏鹤山的辩驳,轻轻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淡然道:“赢了。”声音虽轻,却在屋内清晰回荡。
魏鹤山盯着盘面纵横交错的纹路,,黑棋在不知不觉中被白子绞杀得七零八落。魏鹤山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局势已定,自己已然不知不觉间落败。他不禁呆愣片刻,凝视着棋盘喃喃自语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把老骨头敌不过后生可畏”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琰目光深邃,继续说道:“初入坪洲时,那盆燃烧麟粉的砂锅,是魏大人的手笔吧?”他的眼神紧紧锁住魏鹤山,仿佛要将他内心的秘密看穿。
沈柔则听闻,心中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魏鹤山。
魏鹤山沉默片刻,似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叹道:“王爷所言极是。”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仿佛终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李琰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魏鹤山这么快就承认了,不禁追问道:“魏大人竟知晓我的身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惊讶。
魏鹤山再次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自然知晓,您并非大理寺卿李万成,而是当朝魏王。那砂锅的确是我一手安排的,本意就是试探一番。没想到王爷聪慧过人,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自那之后,我便下定决心,暗中助力王爷。这坪洲府鱼龙混杂,暗流涌动,诸事繁杂。而萧大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那些物资的劫走倒卖,以及伪造银票之事,他都脱不了干系。”李琰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如此诸多乱象,恐怕萧逸也不过是被人操控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恐怕另有其人。”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仿佛在思考着这错综复杂局势背后隐藏的真相。
魏鹤山神情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所言甚是。只是这伙人行踪诡秘,手段狠辣,现在萧逸死了,想要揪出他们,实在是困难重重,难以捉摸啊。”
李琰忍不住道:“魏大人是何时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魏鹤山狡黠一笑,脸上又浮现世故的表情道:“刚刚。”
李琰面露不解,看向沈柔则,沈柔则轻轻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也是一脸迷茫。
魏鹤山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笺,鎏金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意味深长将信推过棋盘,“太子殿下的亲笔信,可是帮了大忙。”这是太子李乾的信!后面是魏王亲启!
李琰神色匆匆拆开信,粗粗略过几眼,神色突然变得紧张。
沈柔则一脸忧心的看向李琰。
李琰仿佛失了魂似的,那信轻飘飘从手中滑落,沈柔则赶忙伸手欲拾起。
李琰赶忙按住她纤细的手腕,沈柔则紧张的看向李琰,他脸色苍白,俊美的脸上浮现极为复杂神色,沈柔则认识李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顿感不妙,有股强烈的不安,隐隐猜测是信上有什么噩耗。
李琰许久才吐出两个字“端慧——”
沈柔则蹙着眉,这个名字怎么这般熟稔?她快速的在脑海里思索。
魏鹤山悠长叹息道:“当年失踪的端慧公主?”
李琰重重点头。他望着棋盘上纠缠的黑白棋子,恍惚间竟觉得那纵横交错的纹路,恰似宫中盘根错节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