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屋里亮起烛火,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子呆呆地看着叶限和曹雍。她眼神浑浊,面容憔悴,仿佛被岁月抽干了生机。
曹雍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悄悄往叶限身后躲了躲。
叶限手脚麻利地把炭火放进破旧的铜盆里,点燃火折子。火苗窜起,屋内这才有了一丝暖意,可依然挡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曹雍环顾着这个狭小又充满霉味的房间,忍不住在心里暗想:“这能住人?”
曹姑姑傻里傻气地开口,“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把丈夫带来了?”
叶限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我看你是真糊涂了!这是洪卫司的都尉!”
曹姑姑喃喃自语,“都尉?洪卫司不是看守东宫吗?你怎么来西宫了?”
曹雍站在那里,尴尬得像个木桩,不知如何回答。
叶限解释道:“冷宫走水了,曹姑姑她们暂时安置在这里。”
曹姑姑呢喃着,“好端端的就烧起来了!看来是有人故意的。”
曹雍听着,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糊涂还是清醒,心里满是疑惑。
叶限叹了口气,“这几日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哪里也别去了,最近宫里也不太平,端慧公主回来了。”
曹姑姑一脸茫然,“端慧公主?她怎么回来了?”
叶限无奈地摇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韩宫令试探她了,确认她就是当年的端慧公主,陛下的嫡亲妹妹!”
曹姑姑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曹雍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门边。
曹姑姑笑得眼泪直流,“端慧公主怎么能回来呢?她都死了好多年了!”
叶限和曹雍对视一眼,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曹雍沉声警告道:“这位大姑,万万不可胡言乱语,这番话大逆不道,小心要了你的命!”
曹姑姑却摇着头,执拗地说:“都是蠢货,那端慧公主死了,我是亲眼瞧见的!我可是有证据的!”
叶限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更危险的话,赶忙捂住她的嘴巴,神色凛然,“姑姑不可造次。”
曹姑姑转了转眼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叶限忧心忡忡地说:“曹姑姑,今夜一定会下大雪,你这屋子冷若冰窖,我特地请了这位曹侍卫给你备点炭火,你就不要出门了,在这儿好好呆着,明天早上我给你送点餐食。”
曹姑姑拉住叶限的手,傻笑着,“好姑娘,谢谢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那端慧公主当年真的死在了朱银山!”
叶限语气冰冷,“姑姑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如果你再说那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曹姑姑这才赶忙闭上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限,眼神里满是委屈,仿佛在说:“我没骗你。”
“姑姑如果冷就多烧一点炭火,我不能久留此地,你好好休息。”
曹姑姑点点头。
叶限和曹雍走出西宫,夜色愈发深沉,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
“你一定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我是不是?”叶限仿佛看穿了曹雍的心思。
曹雍撇撇嘴,“那姑姑瞅着不太正常,行为举止有点怪,叶司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
叶限心中一酸,语气变得柔和,“我就是可怜她而已。”
“她刚刚说的会是真的吗?”曹雍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叶限,又像是在问自己。
叶限神色一凛,冷声道:“端慧公主已经回宫,曹侍卫还是不要胡乱造次,小心被人告发株连九族!”
曹雍叉着腰,没好气地看着叶限,“你这女人真是古怪得很。”
叶限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曹雍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四目相接,一股异样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蔓延。他们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心跳如擂鼓。
“快松开我!”叶限慌乱地挣扎。
曹雍被她这一喊,也慌了神,赶忙松手。叶限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地上,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跌坐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你没事吧。”曹雍蹲下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
“还不是都怪你!”叶限横眉竖眼,故作凶相地叫嚷,“都是你!”
曹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是你让我松手的!”
叶限皱着眉头,又疼又气,冰凉的地面寒意不断渗入身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吧。”曹雍伸出大手,“我背你。”
叶限垂着头,本想冷硬拒绝,可试了试,根本无法站起来,脚疼得厉害。无奈之下,她只能拉住曹雍的手。
曹雍背起叶限,叶限靠在他背上,这才发现他的脊背竟如此宽厚、温暖,仿佛是她在这冰冷深宫里的一处避风港。寒风吹过甬道,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她悄悄地把脸埋进曹雍的后颈,那里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叶限有点担忧地说:“会不会有人看见啊?”
曹雍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安慰道:“放心吧,前面就是尚宫局了,没人看我们的。”可他心里却暗暗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让他能多背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