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谁这么损,居然给他下‘花招摇’,修士亦可被此毒灼伤内脏,都得被折腾好些日子,更何况无灵力自行调息的凡人。好在他修武,封了脉络,一身内力虽失,但底子到底比普通人好,不至于即刻便死。
不过‘花招摇’都快烧到他心脉了,也不知道这家伙重了毒后做了什么才到这地步。
还有……如若外头真是凡界,那这‘花招摇’又是怎么流到凡界的?
这可是百卉宗研制出来的啊。
“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居然给你这朋友下‘花招摇’。”余瑾曾经也被下过‘花招摇’,只不过她本身修行功法就烈得很,这毒对她自然起不了多大用处,但疼也是真疼。
连‘花招摇’都知道,来找她果然是对的!池凌见好友有所好转,心下欢喜,想拜谢余瑾,却又想起这人先前对此礼的抗拒,一时不知如何才好,杨玢春轻咳了一身才让他回过神。
池凌拱手作揖,以表谢意:“先前我与向升接了个活,要去刺杀一人,那人声名显赫,所以在接活前我们去查了此人,发现此人背地里做些损人利己的勾当,实乃恶贯满盈,我们便接了这活。”
“刺杀当晚,本来一切顺利,却不想突然闯出一个护卫,那护卫身法奇特,我从未见过,且他轻易便破了我们的招式,我们使出浑身解数才逃出来。可我身中他法,不知因何使不出内力,而向升就中了这‘花招摇’。”
余瑾已经听出那人是修士了,只是……“你们是如何知道这毒叫‘花招摇’的?”
“哦,我带着向升四处求医,最终在一位疯疯癫癫的和尚那知道这毒叫‘花招摇’的,”
看来在凡间,也有不少修士在。
余瑾仍在想事,池凌突然就双膝落地,伏地而跪,振声恳求道:“恳求先生救救向升,池凌愿以……以……”
池凌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看得出余瑾与他们不同,所以不知道该以什么为报酬余瑾才会出手相救。
余瑾也看出他的心思,轻笑道:“池大侠,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因果论吗?”
池凌不明白她为何要提这个,只能点头说自己记得。
“既如此,你该知道,我若帮了你,身上便又多了一道因果,日后我若是突破了,天道可要加倍跟我算的呀。”
“我……”池凌猛地抬头看向余瑾,一时梗塞。
“若结的是善果还好,可你我认识不过一两日,我无法贸然出手相救。”
池凌颓然垂下头去,轻轻点头,似然了悟:“我明白了。”
他缓缓起身,又朝余瑾拱手致歉:“是池某唐突了,不过还是得谢谢先生出手相助。”
余瑾点头,拿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瓶扔给他:“这里面装着栖寒丹,由栖息于仟雪山高寒之地的苍炎鹰内丹所炼,存有十分霸道的寒气,可压制舍公子体内毒火。”
池凌下意识接住,听到余瑾的解释,才恍然其中贵重,更觉愕然:“先生方才不是说……”
“我如今身上也只有这么一颗,他毒火已然呈攻心之势,这丹也只能起到压制作用,并不全解,倒能让他多活几年。”
这丹原本是余瑾备着调和她体内烈气的,栉隗一用,如今倒也不必了。
其实她有法子祛除舍向升体内的‘花招摇’,让他被侵蚀的内脏重新复原。
但一来是她上面所说的原因,二来是她没有这个义务。
而且……
“而且我给东西也不是白给的。”
此话一出,池凌立刻作揖恭敬道:“先生无论有何吩咐,池凌定万死不辞。”
“舍向升……也在此谢过先生了。”
一道虚了尾的音一出,就知是舍向升醒了,他在床上撑起,抱拳向余瑾道谢。
杨玢春站在那许久,默默看完才出声:“王姑娘此番,想来是不希望我们再参与这村子的事吧。”
余瑾注意到杨玢春比第一次有生气了些。
余瑾刚想说是,他们虽然病重,但还有能耐,余瑾不希望他们掺和进来扰乱她的计划。
她不希望事情变得麻烦。
但还没回应,就听见一道冷哼:“哼,我看你是想独占着玉酿琼泉吧。”
来者气势汹汹,可余瑾却窥见他已是将死之人。
“金满珂,你说什么呢!”欢鸢吼得这一声,让余瑾莫名想到公孙芷,也不知道那家伙腿怎么样了。
名叫金满珂的男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相貌也算俊朗,身形被病魔蹉跎得萧条,却也能看出健康时是何等英姿勃发。
可惜了,病魔也同样磋磨了他的心志。
或因此豁达,或因此执拗。
金满珂显然是后者,余瑾瞧他这样,也能窥见其心性。
她对于金满珂的冷言讽刺,并不在意。
她从前看过不少人因为心有偏颇而心生怨恨。薛逸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为家里人处处偏袒弟弟,母亲早逝,父亲冷漠,无人关怀,人人厌恶他,他因此心生不满,从而愤世。
金满珂或不相同,但因为病魔的折磨,他看见别人身强体壮,看见别人生活美满,很难不对比自己……人不自渡,人难自渡。
余瑾看着金满珂面露憎色,指着她斥责:“你无病无痛,又如何能明白我们的感受,我才二十几岁,我才活了不过二十载光阴,我不想死!你这种能够长命百岁的凭什么拦着不让我们进?!”
――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如何懂得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苦?
余瑾突然想起苏青青的责问,纵然一怔,不免发叹。
她看向恼红眼的金满珂,良久,才道:“我并没有拦着你们。”
在场众人顿时愕然。
余瑾面不改色:“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说了我想说的,听与不听,做与不做,都取决于你们自己。”
“我们本就是两不相干之人。金公子,别把气撒到我身上。”
金满珂像是被什么噎住似的,良久说不出话,苍白的面上难得见到红晕,却不是羞愧居多,而是恼火。
“既如此,你若是出于一己之私毁了琼泉,那么那就是间接害死我们几个,这个因果,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啊。”
余瑾闻言,拦下怒火更甚的欢鸢,摇头叹笑:“无故害人损清德,好大一个罪名扣在我头上,金满珂,你怨气挺大啊。”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来啊!反正我已经活够了!”
欢鸢站出来想劝和,却也深知说不通金满珂,只能向余瑾低声道:“王姐姐,他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了,别因为他这种人损了你的清德。”
“我不会对他动手。”余瑾有些无奈,她看起来像是脾气很大的人吗?为何总有人拦着她让她别冲动。
“既然你们跟他认识,那就你们来处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余瑾便转身一挥手,不过眨眼之际,便消失在众人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