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道:“一段时日后布社告示公布第二轮筛选结果,请乔老板静候。”
赚是赚得少了,但她不会亏本。至于往后,往后再说。
布社门前尚十分热闹,各家商户四处打听消息,乔息一出去便遇到和她打招呼的人。
“乔老板早啊。”
乔息看过去,对面一行三人,两名年轻男女推着一位坐在转椅上的老人走近。
乔息笑应:“老白,通织今日来的人是你啊。”
转椅上的老人是当今齐地一带私营首富,临淄城北白家的家主白蹊通。身后二人是他的孙女白为皎和孙子白不宾。
白蹊通名下的通织作坊是齐地纺织业仅次于万方的第二作坊,门下绣娘数量是私营商户中最多的,织娘偏少,丝料做工稍次于万方。乔息的生意初露头角时和白蹊通做过一段时间的对手,直到乔息在他大寿时送了他一辆转椅,白蹊通才不再刻意针对她。
白蹊通年过七旬,身体很不好了,双腿因风湿不良于行,拥有转椅之前将近五年没有下过床。
得到转椅之后未过一年,白蹊通再想扼制她的产业扩张已然来不及,临淄第一作坊的名头已被万方夺去。
乔息打了招呼,看向白蹊通身后两人。白为皎和白不宾低着头道:“乔老板早。”
白家产业后继无人,年轻一辈个个草包。白蹊通这两年产业经营稳住了,开始忧心起自己的家事。郑会寻和柳未际被乔息培养起来后,白蹊通曾把孙子孙女送到乔息门下,希望得她提点。乔息收了人,可惜烂泥扶不上墙,没过两月她就让人回去了,如今白为皎和白不宾有点不敢看她。
“我听说万方这段时日到处搜罗棉麻,可巧新服官这次要的也是棉麻,可服官告示今日方才公布,难道乔老板早有耳闻?”白蹊通问道,眼神如脸上褶皱般充满深意。
“碰巧,我只是猜测。”乔息道:“第一次我选择上呈的是制作精良的布料,但是没有中选,那第二次我就换普通料子试试,没想到中了。”
乔息也笑,“反倒是通织,第二次上呈的是散花绫吧,四种棉麻料子中不包括散花绫,通织却也中选了,该不会是老白你在服官那里认识了不一般的人?”
白蹊通呵呵,“不一般的人怎会愿意结识商户,乔老板真是爱说笑。”
不打马虎眼了,白蹊通道:“乔老板趁此众商未反应过来的时机囤积居奇,是想抬价卖出?”
乔息还是微笑,“到要卖的时候再说吧,我还没打算呢。现下只是初轮筛选,到底谁能拿下商单还没定呢。”
闻言白蹊通神色敛下去,“你啊,年纪轻轻挺会糊弄人的。”
乔息微笑。白为皎这时道:“李老板进去报价还没出来呢,好久了。”
乔息回头看布社另一侧的内室,门关着。看来白蹊通是想借孙女之口打听了,再久那炷香也没多少可燃的。
这么想着,那扇门开了,李伯样走出来。
李伯样是齐地第二富户,和白家是唯二两家压在乔息头顶的富商,年纪也有六十了,比白蹊通健朗许多。
李伯样注意到他们这里,却没走过来。白蹊通略示意,白为皎便推着椅子走过去。
乔息也一同过去,不等白蹊通开口直接道:“李老早啊,您老刚才报价报多少啊?”
李伯样神色严肃,不苟言笑道:“均价三百五十钱。”
李家果然是个本分经商的。不汲汲营营,心态好所以身体好。乔息尊敬道:“李老多注意身体。”
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白蹊通,李伯样皱眉问道:“你们报多少?”
“我报的可少了。”乔息笑嘻嘻地。
李伯样脸色沉了沉,不知信了没有却明显表露出不满。
白蹊通觑着她,道:“报多报少都有自家的考量。”
三大富户聚首,周围认出的人好奇地围过来,想打听一耳朵,有的人蠢蠢欲动想上前攀谈。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三个富人互不说话,乔息也不想在结果出来前让初轮被淘汰的商户凭加猜测。
白蹊通微一偏头,白为皎便推着椅子离开了。
“有机会找李老喝茶啊。”乔息道,颔首后也走了。
乔息私底下知道,她的发家给这些老东西打击很大。白蹊通和李伯样一辈子到老积累下来的产业不如她五年。如果她拿到商单上京,临淄去了她这个大头,空出来的私营渠道肯定会被剩下几个富户瓜分,他们该盼着她走才是。
不过,即便她能上京,她的作坊又不会上京。只要产业还在临淄,被吞并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