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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一楼的自助餐厅内。
“你和贺舟……”赵嘉卉开了个话头,刚要说点什么,转念觉得过于荒谬,最终话锋一转,变成了:“我起床时就想问,你不是说没带睡衣吗?怎么我看你睡觉时又换上了。”
我下意识以为她会误会我和贺舟的关系,已经做好了辟谣的准备,歪头等了会儿没听到后话,当即一身轻松,回答起她的疑惑时,信手拈来:“我爸找了个跑腿,帮我把衣服送来了。”
的确是个跑腿啊。
一个不专业的跑腿。
简单对付了几口早饭,赵嘉卉重新抬起头,把话题又绕回去:“算了,我还是问一下吧。你跟贺舟真没偷偷在一起吗?我刚刚从他身边经过时,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和你是一样的。没抱在一起翻滚个一百八十个来回,气味不可能有这种持久度。”
我险些把嘴里的热豆浆喷了,弯着腰连声咳嗽了一阵,借着平复的功夫,大脑飞快地想好解释:“我和他?如果我力气大点,再会点儿功夫,那我跟他打个一百八十个回合更有可能。”
生怕自己说多错多,我很克制地刹停住吐槽,为这个误会找到合理的解释:“就不能是用了同一款洗衣液吗?”
应该真的是这个原因。
一个屋檐下生活,公共区域的东西区分得并不明确。
“可这味道太甜了,你不觉得一个男生用这个香味很那啥吗……”
“说不准他衣服都是他妈洗的呢。”我觑赵嘉卉一眼,一时拿不准这个解释能不能打消她的怀疑,“总之,快清清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我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想碰好吗?”
赵嘉卉往嘴里塞了几口烧麦,继续狐疑地打量我几眼,一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再接再厉,状似无意地强调道:“可别当着齐诚垣的面说,再被误会了,我告白之路出师未捷身先死。”
赵嘉卉适才爽快地应:“知道啦。”
看来是被我说服了。
吃完饭离开餐厅的路上,我扯着自己的衣服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我其实闻不太出来,可能闻习惯了。
问题不大。
毕竟现在毕业了,共同同学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很少有人像赵嘉卉这般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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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活动结束在午饭后,大家三三两两各回各家。
我不知道是刚刚K歌时连着好几首和青春有关的歌勾起了我的不舍情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返程的路上,我心情空落落的,甚至有几分逃避心理。
不想回家。
真的不想。
“糟糕,我没带家里钥匙,我爸妈都没在家。”赵嘉卉一脸苦恼。
我脱口就要说“那你先回我家呗”,以前也总去,不止串门,连留宿都是经常的事。但话到嘴边,我猛地收声。
不行。
现在不能去了,以后也不能。
“那我陪你在外面待会儿,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我改口问。
赵嘉卉没有怀疑什么,顺势应下:“只能这样了,最近有什么好片子,我请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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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赵嘉卉待到傍晚,回家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老孟、杨阿姨和贺舟正在一起看电视,欢声笑语,好不和谐。
老孟看电视剧喜欢跟人讨论剧情,但老妈不喜欢,每每都会制止他,或者索性直接不看了。那么多年了,他们始终没就这个分歧达成统一。
没想到杨阿姨竟然和老爸有一样的习惯。
挺好的。我在心里想。
贺舟是第一个发现我回来的人,没吭声,只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些。
老孟这才捕捉到门口的小动静,抬声招呼了句:“小知回来了。”
我喊了声“爸”。
“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碗面。”杨韵作势要起身,望着我的方向等待安排。
“不用,我吃过了。谢谢阿姨。”我抿笑回答完,打算回房间放背包、换衣服。经过客厅时,注意到贺舟靠着我常靠的专属抱枕,有些旧的星星抱枕本就不大,被他宽阔的腰背衬得格外寒酸。
这些独属于我的东西,正一点地沾染上贺舟的气息。
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贺舟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注视,垂了垂头,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抱枕般,坐直了些,让自己远离它。
贺舟真的是一个敏锐的人。我在心里想。
没等贺舟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率先开口:“我先回房间了。”
我回房间稍微坐了会儿,老孟跟过来敲开门,站在卧室门口跟我说话:“这一趟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就是昨晚无人机表演取消了,没看成,有些遗憾。”
“还会有机会的。”
以前我们也会这般没意义地聊天,可那时我从不会觉生硬和尴尬。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我认为现阶段的老孟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我相处和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