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墓碑?”苏明绪接着问。
方长明沉默半晌,“....那是文丽坚持要立的,她说自己有预感,孩子已经没了。”
“文丽自从小燃失踪,这几年精神越来越不好,我顺着她,给咱孩子立了个碑,就当是,留个念想。”
人到中年,经历过丧子之痛,方长明不奢求什么天伦之乐,只想守着许文丽,带她去贴寻人启事,去找孩子,去好好配合心理医生治疗,好好活着,可没成想,协会竟然暗中瞒着他找上了妻子,还拿孩子来威胁。
温烛云:“孩子为什么会丢?”
“镇上没监控,查不到。”
当年甘海镇比现在还要贫穷落后,没有人在乎这些,年轻一代都想着离镇外出赚钱,不外乎方长明,他独自在江市打拼,留下许文丽独自一人照顾孩子。
现在想想,挺不负责的,和“丧偶式”婚姻没什么区别。
“孩子丢了后,文丽怨我,也怨自己,我每次假期都回来,带着她全国各地跑,去警局立案,去贴公告。前些年我们俩还都能坚持,后来也就不报希望了。”
方长明抬手抹去眼泪。
“没成想,文丽去了之后,连下葬都要等。”
这位可怜的母亲,后半生一直在等待中度过。
“刚刚那个老人是镇长。”苏明绪小声凑到温烛云耳边说。
温烛云想到自己刚刚苏醒时,透过门缝看到的那位白发老人,皱眉。
“那位镇长,怎么可以就这样决定下葬时间?未免太不讲理。”
方长明无奈,“咱们这儿就这样,镇长说什么是什么。”
“有这么个老糊涂在,怪不得发展不起来。”温烛云讥讽。
“哈哈哈哈哈哈。”苏明绪听笑了。
许文丽的死亡在甘海镇确实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乡土社会下,她与镇上的人也都互相之间认识,再加上方长明天师名声在外,自然受到了更多关注。
方长明特意将妻子死亡后警方调查的态度和结果分享给温、苏两人听,在经历过通灵之后,他现在才了解为什么当时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最后只是草率将死因归为许文丽精神状态崩溃后自杀了。
“裘临他们那样缜密地清理现场痕迹,能查出来就怪了,而且,”苏明绪直言,“也说不准警局是什么成分。”
温烛云没发声,她在脑海里重新回顾了一遍,将现有的事件一一串联。
“您为什么要‘镇压’妻子?”她问,毕竟这夫妻俩,先不说许文丽态度如何,但从方长明看来,两人是恩爱的。
方长明连忙摆手,“我没想‘镇压’,只是我察觉到文丽的灵魂状态恶化,怕她走得不安,稍微压一压。”
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他还将自己的“设计”全部展示。
“是这样吗?”温烛云不懂,她侧头看向苏明绪。
“嗯——稍等。”
“不靠谱”的低级天师掏出手机翻找当时学习的书本pdf版,找寻答案。
几分钟后,他迎着另外两人古怪的目光淡定点头。
“怎么?还不允许忘了啊?”这话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曾经将手底下低级天师骂哭的方长明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沉默。
既然方长明的嫌疑拜托,那么,问题需要思考的对象就可以转移。
温烛云摩挲下巴,天师协会暗中找许文丽以孩子做筹码要求灵魂,但是谈判不成,反倒被许文丽威胁,于是起了杀意,这些事情全部都在方长明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彼时的丈夫,在镇长家。
“镇长。”通灵师抓住了重点。
苏明绪瞬间跟上思路,“对哦,镇长他那天为什么就刚好那么巧找您做法事?全镇人在那天也刚好都聚到他家。”
方长明被点醒,他颤抖着手,自己也在想,是啊,为什么就那么巧呢?
“他说感觉那几天睡得不安心,家里有点东西,还梦到有人要害自己,让我去看看。”
毕竟是镇长亲自登门拜访请求,方长明自然要给人面子,再加上那天本来也无事,男人想着多一分收入也好,便早早就上镇了。
镇上人不常接触这些事,心存好奇再加上当时镇长大声宣扬过,便都聚在一起了。
温烛云冷笑,“这位镇长,还真是喜欢‘喧哗’。”
“要去拜访一下吗?”苏明绪问,他目光看向摆在桌上的小电瓶钥匙,隐隐有些迫不及待。
女孩一抬下巴,“走。”
方长明有些担忧,“你们这样子会不会太打草惊蛇?”
苏明绪笑道:“您放心,我们绝对低调行事。”
温烛云走到车旁,不忘嘱咐方长明有情况随时联系,千万小心。
小车再次上路,朝着镇长家的方向开去。
在拐过一条街时,苏明绪及时刹车,载着不明所以地温烛云往后退了一点。
“怎么?”
青年探头,视线紧紧放在与人交谈卑躬屈膝的镇长身上。
身形矮小的男人趾高气昂地站在七八十岁的老头身前,边刷手机边不耐烦地听身前人报告。
“是裘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