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作意总会有事没事地撩拨江开屿一番。
他最擅长的就是言语撩拨。
他不会一开始就说露骨的话,而是以一句极其平淡的话作为开头,而后循循善诱,话题深入。
江开屿这么一个一本正经的人面对宋作意的胡说八道往往毫无招架之力。
最开始他会逃避,后来他会小声又无奈地喊上一声“作意”示弱,有时候也会捂嘴,但宋作意总有对策。最后,江开屿学会了各种周旋,甚至有时会一本正经地调笑宋作意。
但此时此刻,不适合以上任何对策。
江开屿只是微微愣了愣。
宋作意早料到宋作意会是这种反应,他像是说错话似的支支吾吾:“那个,不能说的话……”
“我没谈过。”
宋作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哦。”
江开屿确认宋作意又开始怀疑他,想着打消宋作意疑虑,他顺着问:“怎么想着问这个?”
“呃,比较好奇。”
宋作意又嘶了口气,见江开屿抬眼看他,他缓缓开口:“我谈过。”
江开屿微怔。
“我总觉得吧,这事我不该瞒你,必须得跟你坦白。”宋作意带着探究性的眼神,看向江开屿,“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那就好。”宋作意点点头,“不过我跟那个人就谈了六之四分之三天,没什么感情。”
和宋作意在一起六年九个月的二十七岁的江开屿:“……嗯。”
作意在试探他,江开屿微微敛眉。
逗江开屿真好玩,宋作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或许是宋作意在课堂上读了言情小说,又或者是宋作意将他的《答案之书》借给别人使,又或者是宋作意主动替补,打了会儿篮球,亦或者宋作意没平时表现得那么冷漠,周围有人开始陆陆续续找他问题。
下午第一节下课,江开屿打水回来,看见有女生在问宋作意数学题。
下午第二节下课,跑完操站定,江开屿看见周子显搂住宋作意脖子说笑。
下午第三节下课,江开屿眼睁睁地看着高迟拿着张物理卷子走过来。
“宋作意,你能不能帮我看个题?”
宋作意接过高迟的卷子:“行。”
“谢了。”
“没事。”
高迟坐到谢阳位置上,刚一坐定,他瞥见江开屿沉默地转了下笔。
“能用铅笔画吗?”
“可以。”高迟被宋作意的话给拉了回来。
“它不是要将物块C从高度0.8m到2.1m释放,要求物块B离F点的范围吗?”一边讲着,宋作意一边划着题干的关键信息,铅笔笔尖也随着他的讲述而移动,“这题你得分类讨论,你看第二小题你求的结果,1.3m就是分界点,0.8m到1.3m,落到F点右侧,1.3m到2.1m,这种情况不确定在F点左侧还是右侧,所以你得假设……”
宋作意讲得细致,可偏偏高迟盯着那张卷子,没有出声。
“没明白?”
“我自己再看看吧。”高迟挠了挠头。
“行,自己想通了更好。”
送走了高迟,宋作意刚想趴下,一张卷子就出现了他的桌子上,宋作意沿着那只压在卷子上的手,看向江开屿。
“怎么了?”
江开屿静默两秒,手指指向最后一题:“我这题不会。”
宋作意低眼看过去。
这题,宋作意做过。
虽然这道题知识点多且碎,图也画得浮夸,但依照江开屿的水平,这种题不应该不会。毕竟江开屿本身就很聪明,寒暑假都有私人老师授课,他听羽茗姐说过,江开屿高一下学期暑假就把所有科目全部内容复习了个遍,不应该——
啧!
宋作意登时想通,上扬的嘴角是压也压不住,他点点头:“嗯好,我看看。”
说着,他拿起放下的自动铅笔,将卷子摆在了两人中间,凑近江开屿。
宋作意做思考状,实则使劲压着嘴角。
“这个题还挺难的。”宋作意假装给“十八岁江开屿”递台阶,说完后,实在憋不住笑,他偏过头去。
江开屿看到抖了两下肩膀的宋作意,这才感觉到有点不自在。
即使是十八岁的江开屿吃醋做这种事,也蛮是幼稚的,更别提是二十七的江开屿。
宋作意实实在在控制不住自己:“江开屿,我给你写个过程,再给你讲。”
“好。”
宋作意偏着头扯过张纸,肩膀颤抖地写下解题过程。
作意的演技越来越差了,江开屿想。
写完过程后,宋作意很细致地跟宋作意讲解,就连算数都会说上一嘴,一道题他花了两分钟才讲解完。
“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宋作意忍笑:“那就行。”
趴在桌上忍笑了好一阵,宋作意的眼底都憋出了点薄薄的水光,听见前面两声并不真切的“选位”,他抬起脸问:“江开屿,选位你选哪儿啊?”
“我都行,你想选哪儿?”
“我也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