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青急得抓耳挠腮,姐夫周逸昌却是无所谓地告诉他,“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
你看你姐姐也是上过女子学校的,当初也是吵吵嚷嚷不让我纳妾,你看现在如何?我还不是左拥右抱,她也对我无可奈何。
这女人呀,一旦跟了男人,这万事就由不得她做主了。要我说你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这白家小姐娶过门,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还怕她不乐意呀?”
“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新梦!既然我承诺了要娶兰儿,这辈子就只能娶她了。看样子,我和新梦是有缘无分了。”
段玉青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是行动上却是十分遵从本心,他还是跑去见了白新梦。
站在护城河的桥上,两个人眺望着远处,白新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兰儿姑娘是因为你才会失了名节,咱们都是读过书的,应该明白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不能轻许的。你如果逃避面对她,会让她陷入不堪的境地的。”
类似的话丫鬟莲心也曾经同他讲过,还有学堂里曾经给段玉青当过一段时间家庭教师的先生也跟他讲过,可是他都是当作耳旁风对待,唯有从白新梦口中说出,才叫他倍加珍视。
“你说的对,我应该负起责任的。可是当时我也不明白我是怎么了,其实我一开始只是不希望她嫁给那个人渣,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新梦看着一旦在她面前就会褪去成年人的装束,变成一个幼稚孩童模样的段玉青,略有些无奈。
突然这个孩童一样的男人对白新梦说道:“要不,我们私奔吧?”
阳光洒在男人的侧脸,把他本来就很白的皮肤照得仿佛能反光一样,“不,我不能跟你走。玉青,你应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面对现实。”
段玉青一下萎靡了,回家之后的他开始变得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不管是去商行,还是回家,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全然一副提线木偶的样子。
直到他听见母亲告诉他家里已经向白家提亲,他才终于把失落的心找回来。欣喜若狂的他似乎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对焦兰儿的承诺。
当把大红花轿迎进门后又慌忙出来迎客的他看见站在照壁前的焦兰儿父女,一种似乎并不愿意被回想起来的可怕记忆奔涌而来。
段玉青的姐姐段玉蕊出了一个好主意,等段玉青和白新梦成亲之后,再挑选个良辰吉日让段玉青把焦兰儿纳为妾室。
可是焦兰儿却执拗地不肯离开,“他是以正妻的礼数下聘的,他说过,我会是他的正室夫人。”
每一个从大门口进去的客人都看着这一幕,这让一向好面子的段玉青脸上十分难堪。于是有了焦兰儿父女被乱棍赶走的那一幕。
眼前是一张木桌子,三条木凳子,路紫荆、焦炳轩还有吴昀添三个人坐在桌子前,煤油灯艰难地燃烧着最后一点煤油。
焦炳轩看了看两人,起身走向厨房,“我去做饭,兰儿还没吃饭,一定饿了吧。”
“兰儿,跟我到山上去住吧。发生这样的事,那些碎嘴的恶婆子和腌臜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与其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还不如离开这里,讨个清净。”
“你们马帮靠什么营生?”问出这话原本只是一时好奇,路紫荆对于这段时期的所有事物都不了解。
“你瞧不起我!”吴昀添瞪圆了眼,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显然他误会了路紫荆的意思。
“除非你们真做了什么非法的勾当,否则为什么觉得我瞧不起你?”路紫荆无视吴昀添的凶光毕露,伸手拿起一个茶杯,从茶壶里倒了点凉白开喝着。
焦炳轩敏感地从厨房里跑出来,“怎,怎么了这是?”
“没事。”路紫荆朝着焦炳轩微微一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焦炳轩多看了吴昀添几眼,确定无事,这才回到厨房里。
“我们本来在云南一带谋生,专门做运货的买卖。可是后来新起的马帮越来越多,我们渐渐就混不下去,这才来了这里。这附近山区还有几个小镇都有大户的工地和农场,我们随便做些买卖也能过活。”
“就这么简单?”路紫荆轻轻放下茶杯,“段玉青曾经说过你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做买卖的人,会杀人吗?”
吴昀添只觉得眼前这个过分冷静的女人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焦兰儿,焦兰儿个性坚韧,却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她从不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人。
可是没等吴昀添说出他的往事,就有不速之客登门,是段家的管家。
“段府管家亲自登门,还真是蓬荜生辉呀。”吴昀添白了段管家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哼,你一个山匪也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吴昀添抓起一条木凳子就要砸过去,段管家后退一步,双手举起,一副后怕的样子,吴昀添这才得意地笑笑,又放下了木凳子。
段管家这才看向路紫荆,
“我们当家太太说了,焦兰儿是段家下过聘的妾室身份,就不应该擅自逃跑,你这样做是在视段家的家规于无物。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什么?你的意思是段家如此侮辱兰儿,她也还得嫁入你们段家?”焦炳轩跑了出来,手里握着锅勺,有一种想把段管家掀翻在地的冲动。
“是呀,为了段家名声着想,她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