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梳理整件事的细节,消化已知信息,在脑海里建立起自己的数据库。
这位老王一直是司珈晔的专属司机,她能走访过这么多凶宅,也要多亏他。这一次的昆南楼之旅两人都算吃了点亏,老王出发前就被蛇虫鼠蚁一伙用药迷晕,在垃圾场昏睡了小半天。司珈晔这次很难说,对她来说暂时很难定义。
后视镜里老王欲言又止地频繁看向后座的司珈晔,纠结一番后如实说道:
“小司,王叔在这跟你说个事,以后我就不干这行了,我的身体没有从前硬朗了,再加上两个月前我孙子出生了,我想着就到这吧,是该退休回家抱孙子去了,所以不好意思啊,之后的活儿你另找他人吧。”
司珈晔早有预料,老王孙子的满月酒她也有送礼,再加上这次蛇虫鼠蚁的龌龊行为牵连了他,就算老王不开口,她也会主动表示并补偿。
“没关系的王叔,别说什么不好意思,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你就安心回老家养老,含饴弄孙去吧。”
讨论完这个话题,两人又在车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晚上七点刚过,出租车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打完招呼,司珈晔在桂枝街路口下车。工作坎坷结束的老王不用再顾及是否会打扰到乘客,他开启车载广播,听取着西岭市的晚间新闻。
“今日下午十四时三十五分,我市警方接到报案,后于郊外发现一名尸体,陈尸地点位于某处的树林,据法医检测,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为2023年8月27日,死因尚在跟进,案发现场只留有死者本人的活动痕迹,死者的遗物只有一部手机,目前报案人的身份不明。据悉,死者陈某,男性,23岁,西岭市本地人……”
听完广播,老王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咕哝道:“这种天气死了三天才被发现,真够可怜的……”
-
司珈晔取完快递,拿走先前在车上点好的外卖,她拉着行李箱没入人潮,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下走向人迹罕至的桂枝街街尾。
桂枝街的前后两段街道在氛围上大相径庭,前半段人头攒动,小吃街的烟火气息净化着路人疲惫一天的身体,商铺外观的彩灯绚烂夺目,让人不禁沉醉。
步入后半段,空气骤然转凉,这里的路灯只亮着两三盏,平常闪烁不断,经过灯下时还有催促你加快步伐的滋滋电流声。道路两旁的店铺也全都拉上了锈迹斑斑的卷帘门,门前的摆饰也早已积灰,这里少有人到访,所以植被比人流多的前街要繁茂,处暑时节的夜晚走过这条街,树荫下凉风阵阵,稍不注意就会感冒着凉。
长街尽头,一座黑沉沉的公寓楼落座于此。这栋楼没有半点灯光,周围也没有路灯相称,浓如墨汁的黑色充填着每一闪门窗,黑夜模糊了层级之间的界线,以至于近看也数不清到底有几层。
这栋公寓名叫桂枝楼,房龄大概有二十年,中间翻修过一次,之前住在这的基本都是空巢老人,前两年全部驾鹤西去,目前只有司珈晔一名住户。
她介意被人打扰,所以一个人常住在这,其余同样的孤儿的好友们住在别处,平时也不会未经允许轻易到访这里。
他们如此忌讳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栋楼里就有一间凶宅。
公寓的入口在一处掉漆老旧的铁艺门前,上楼的阶梯就在这扇门后。
“奇怪,怎么打不开,他爹的棒槌,谁干的!”司珈晔站在门前,在看清本该能推开的两扇门之间绑着一根阻碍她的麻绳时破口大骂。
“肯定又是那群死小鬼。”
还未开始动手拆解麻绳,她就听到门里面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哭声。
“呜呜呜……”
司珈晔有些恼,用包里的小刀把麻绳切断,把门打开后特地没有走进去,而是躲在一颗树后等待时机。
没过一会儿,那扇门里走出个边哭边抹泪的小女孩,司珈晔从脚边捡起一根三指宽一米长的木棍,然后提着棍子跟在女孩身后,尾随她来到一间隐约有亮光的废弃保安亭前,那是他们的基地。
保安亭里三个年龄相当的小男孩被小女孩的哭声吸引,聚在窗边脑袋凑在一起,把手电筒放在下巴边再次吓唬小女孩。
“胆小鬼胆小鬼,喝凉水喝凉水,才关一会就哭咯,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三个小男孩对女孩发出言语攻击。
假心假意地借用玩耍的名义,把不同的女孩子骗来关在司珈晔家的公寓楼里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偏偏这些家长全当孩子间的玩闹从不加以管制。
看见女孩身后突然跳出个司珈晔,三个男孩立即傻眼,还没来得及开门逃跑就被她眼疾手快地拽住门把,三个十岁的男孩合力也没法撼动堵死的门。
劝慰好小女孩,目送她拿着自己的手电筒跑到安全地带。司珈晔把刚才割下的麻绳系在眼前这道门上,门严丝合缝后,四面都是厚重玻璃的保安亭里,男孩们像是笼子里的老鼠,惊吓得四处乱窜,他们哭喊着跑到哪扇窗前,司珈晔手里的棍子就紧跟着挥到哪儿。
直到把棍子挥断,玻璃破裂,司珈晔才打开门,对着里面团抱在一起,涕泪横流的几个人说道:“有种回去告诉你们的娘老子,老娘就在这等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