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舟说完自己就不高兴了。“那你一定要和我说，如果是很恶劣的玩笑，你一定要和我说，不行，你们学校究竟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面前的人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握紧拳头，仿佛只要他现在说出一个人名他马上就会冲进去学校抓着人家领子来一拳。

丝毫没想起来，刚刚一直在逗他的是自己本人。

“没有人欺负我，放心吧。”梁楚之想了想又说：“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他现在不会让任何欺负他的，最不能反抗的人已经离他远去，他现在有姐姐有关心他的家人，他不会被人欺负的。

左逸舟这才坐下，冷静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事是他先挑起来的。

“我也不能欺负你。”

梁楚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是在提醒谁。

“嗯，嗯嗯。”反正先回应着吧。

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在敷衍，左逸舟捧着梁楚之的脸，让他抬头看着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伤害你，你也要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自己打自己一拳吗？”梁楚之乐了。

左逸舟思索了一番，“那你就也像今天一样，给我两次机会好不好，看在，看在我是你侄子的份上，给我两次机会，第三次你就可以和我翻脸做你想做的。”

本想问问他今天是怎么了，可是看着左逸舟眼里的认真，梁楚之才发现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怕自己因为关系问题迁就他，因为姐姐的事情忍耐他，所以他说他只要两次机会，第三次就可以像现在一样喝掉所有的南瓜汤，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用考虑左逸舟会不会生气。

不用考虑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不用顾忌任何人。

梁楚之将脸上冰冷的双手握在手里，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好，答应你。”他承了他的情。

梁楚之再一次觉得来江城是他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夜幕降临，几滴雨水打在窗户上，没一会玻璃上就漫延着连绵不断的水痕，教室的日光灯跟着随即而来的闪电一起有节奏地闪烁了一下。

正在做卷子的梁楚之扭头看了一眼钟表，八点十分。

想起昨天左逸舟说的晚托是八点半下课，不知道他从学校走的时候雨会不会停。

他记得，左逸舟没带伞。

教室里数学老师被两人围着在讨论题目，大部分同学在低头做卷子，也有一些趴着在睡觉。

梁楚之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

【外面下雨了，等雨停了你再出校门。】

对面左逸舟回的很快。

【知道了，我还在学校里。】

梁楚之皱起眉头，这时候他应该还没下课才对。

字刚打了一半，就被沈玉婕的笔戳了一下。“别往后看，蔡老师在后门。”

梁楚之的后颈瞬间绷紧，他的拇指一划锁屏，微微发烫的手机顺着袖口滑进去，金属边框紧贴着手腕，另一只手拿起笔在练习册上划着。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的第六感，本来有些小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心跳声仿佛一瞬间同步起来。

并没有人回头，但是都在默契地听着皮鞋踩在地上的闷响，祈祷着这声音不要在自己身边停下。

梁楚之捏着笔的指节发白，双目盯着面前的数学题，脑子里却在计算蔡旻离他还有几步。

秒针“叮”地指向下一格，脚步声落在他的斜后方。

汗水顺着发鬢滑落在习题册上，将题目晕开。

蔡旻朝最后一排低着头的男生伸手。

“别动别动。”男生还在自以为小声地嘟囔，“团战呢！”

他同桌都快把他捅倒了他才愣愣顺着手的方向抬头看。

“蔡，蔡老师。”

蔡旻的笑容未到眼底，勾起嘴角“用不用我帮你打啊！”

男生连忙退出游戏，什么都不敢管了，恭敬地把手机放在蔡旻摊开的手掌上。

“我错了老师。”

蔡旻警告了一句“哼，周末找我拿。”

男生红着脸点点头。

从后面走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蔡旻才把教室后面的凳子挪开关门出去。

后门关上的瞬间，整个教室才按下播放键，响起此起彼伏的松气声，梁楚之缓缓吐出一口气，袖子里的手机被捏得发潮。

“谢谢。”他对沈玉婕说，声音有些哑。

“不客气。”沈玉婕抬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雨幕，又低下头。

“孙斯辰也快回来了吧。”

后桌空空的，没什么安全感，而且这么大的雨，看样子也没办法跑步。

也不知道孙斯辰有没有被淋到。

沈玉婕叹了口气。“应该吧，不知道他们教练放不放。”

梁楚之这才发现，沈玉婕还停留在第一道大题上面，只字未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