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严轩叹了一口气,暂时放弃了纠缠重行云为什么没有尾巴这件事情。
他压低了声音,对重行云说。
“我今天跟你说你的这个,你不要告诉别人。”
重行云连声应喏。
陷入品种焦虑的皇帝对重行云的态度有些不满,于是他强调了一句:“爱卿,我只告诉了你。”
重行云赶紧温声软语开始劝慰皇上,一边在心里面想。
告诉我有什么用,你应该赶紧去请太医来给你看看脑子。
9.
重行云:“既然皇上您让我讲两句,那我就简单讲两句。您说这个为什么我没有长出尾巴这件事情,具体的原因可能有点复杂,虽然我长话短说,但又有些说来话长……”
严轩说:“爱卿不必顾虑,你讲便是。”
每次重行云被单独留下,严轩都会让人给他上一壶他最喜欢的茶,还有一叠时兴的点心。
有了这两样东西,重行云就能安安心心地坐在他面前骗吃骗喝。
“那好吧,其实臣也很困惑臣为什么没有尾巴。虽然臣对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什么了解,但是管窥蠡测地讲,也结合圣贤书籍和经验之谈,臣也只能说出一些浅薄之见……”
严轩认真地点头,一副善进忠言的贤明皇帝模样,他甚至还亲自端起茶壶,给重行云斟了一杯茶水。
10.
重行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算是清了清嗓子,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以微臣的拙见,臣以为,此事牵扯的利益太大,如果深究下去可能会过于复杂。”
“毕竟长尾巴是一件大事,知道其中原因的人,可能并不会轻易说出心中所想,而不知道的人,又会觉得此事实在是扑朔迷离。”
“而且,倘若真的有人知道此事的缘由,可能他们依靠的都是一些不便于说出口的方式,臣和陛下不仅不好请教,也很难看出来究竟是谁才了解其中的情况。”
在重行云喝完了一壶茶之后,他寻思着大概可以走了。
这时候,严轩已经被他绕晕了。
“爱卿所言极是,爱卿慢走。”
严轩坐在桌子前面,绞尽脑汁地想从重行云方才的博士买驴一般的连篇累牍的废话里面提炼出一些东西来。
“还请皇上以社稷为重,保重龙体!”
重行云呵呵一笑,朝皇上行礼之后便告退了。
11.
在翰林院里面,有一位老编修。
他和重行云没有什么交情,只是重行云因为工作需要,最近多去了翰林院几趟,也就对这位老先生的轶事有了几分了解。
老编修其实文章还是能写得很漂亮的,书也读得不错。
只是此人有一个毛病,说话的时候罗里吧嗦的,老爱讲一些没缘由的车轱辘话。
一些同事免不得地就会背地里蛐蛐他。
有几个嘴上不饶人的刻薄之徒,老喜欢在背后偷偷嘲笑这位编修。
虽然翰林院的风气清正,但是他们的描述精妙又实在写实,很多人在听到之后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之后,这就成为了翰林院的一个大家心领神会的,一提到就绷不住乐的笑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编修也很疑惑啊。”
12.
重行云回家之后,免不了为皇上的事情长吁短叹。
他的好外甥闻冬忍听闻了,便自告奋勇来为他分忧解难。
重行云很感动,不过他答应了严轩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曲折回环地描述自己对皇上的担心。
只是,闻冬忍似乎没有听懂重行云的重点。
重行云分明是在担心严轩脑子有问题会不会影响到朝政。
他毕竟是一心为国的重臣,对严轩身体情况的担忧,完全是考虑到江山社稷的合理忧思。
而在听完重行云对严轩的描述之后,闻冬忍感动地说。
“别人都在关心陛下上朝上得好不好,只有舅舅在关心他上朝上得累不累!皇上焚膏继晷、为国为民,幸亏身边还有舅舅这样的贴心臣子……”
重行云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这小崽子听了半天,居然完全没有体会到他一丝一毫的良苦用心!
重行云面无表情地想。
我担心他?怎么可能。与其说我是担心他,还不如说我是想摸他的尾巴!
13.
片刻后,重行云又有点无语。
自己这个外甥,都当到鸿胪寺少卿了,怎么还这么不懂察言观色?
他挥挥手,示意闻冬忍不要再拍马屁了。
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滋味实在太过酸爽。
重行云岔开话题,向闻冬忍问道。
“你前不久说,有一支大食船队带着货物到了京城,是你在接待吗?”
闻冬忍点头:“嗯。船队抵京已经好几个月了,除了一些常规的货物,他们船上还有一位佛郎机人……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说着,闻冬忍搓了搓手掌。
重行云也不是闻冬忍的上官,他也不太明白一个佛郎机人到底长得是有多漂亮,值得闻冬忍单独点出来。
“怎么了吗?”
闻冬忍笑了,表情里面莫名能读出些许诡异的荡漾。
“所以我最近……在跟他学外语呢。”
“嘿嘿。”
14.
重行云:……你这个外语,他正经吗?
他强忍住心中的思绪,跟闻冬忍追问了一句:“也行吧……算是一门技能。你学到什么了?”
“学到读情诗了……”闻冬忍羞涩地说。
重行云终于知道这小子刚刚为什么抓不住重点了。
他忧伤地想。
和这么一群人一起,到底怎么才能治理好国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