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稀松木板搭成的墙面,郭呤露在棉被外被冻得浑浑噩噩的头吐出一团团白气,时而掀开眼角木讷地盯着昏暗房间的某处,更多时候只能无力地闭上双目。
寒风从四面八方侵入屋内,铺在床板的干草留不住温度,最要紧的棉被也不足以让裹在其中的身体感到温暖。寒气从尾椎从后背从四肢源源不断地侵入郭呤的五脏六腑甚至更深处,棉被下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挣扎着,硬挺着。
极度的冷渐渐让郭呤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能感觉到体力在一刻不停地流失着,且不会再回来。就这样吧,她心想,让这场针对于她的折磨赶紧结束。
放弃最后一丝清明,郭呤任由神智沉入那黑暗冰冷的深渊,突兀响起的木板被拍击的哐当声中断了这次下坠。
“小妹,开门,我是二哥。”郭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郭呤眼角费力地撕开一条缝,自门板空隙间闪动着若隐若现的轮廓,在木门又响了好一阵她才反应过来门外的人是谁。
二哥。郭呤翕张着嘴,却只吐出一团白气来。她太虚弱了,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回应门外的郭二。
木门的拍击声终于停下来,郭呤心中焦急。她在里面,不要走。但她吐出来的气息是轻飘飘的,声音更是几若没有。
咔哒一声,门闩折断,木门打开,背光的人影看清屋内的情景后冲到床边,比他先一步闯进来的是呼啸着欢鸣着的寒风。
“小妹!”郭二拔高的音调是郭呤陷入黑暗前最后的记忆。
柔软、温暖、舒适,仿若置身春日云端被暖风吹拂着,又如回到了生命诞生初的羊水温温柔柔,郭呤长长呼出口气,真想能永留此处,若是没有那朦朦胧胧切切嘈嘈的低语就更无可挑剔了。
那似是隔了一层,又似是蒙了一层纱的低语飘荡在郭呤身边,钻进她的耳蜗里。
“大夫,我小妹怎么还不醒?”青年的声音很熟悉。
“冻伤损了元气,会醒的。注意保暖,小姑娘不能再受冻了。”另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开口。
“好,好。大夫,还要注意什么?”郭呤想起声音的主人是二哥,但她有二哥吗?
“药每日煎一副,吃七...三日就差不离了。”大夫的声音顿了顿,改了口。
郭二将大夫送走,又借主家的灶房煎了药,再走进房,这才摇晃醒再次陷入沉眠的郭呤。
“小妹,醒醒,吃了药再睡。”郭二的语气像耐心哄孩子的慈父。
挣扎着从沉眠中醒来,郭呤费力地掀开眼角,骤然的亮光刺得她眼泛泪花。
“二哥。”她的声音宛若蚊蚋。
郭二瞧见郭呤醒了霎时来了精神头,伸手将她扶起靠在床头,柔声道。“二哥扶你起来,趁热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