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蔷儿很会看眼色,她立刻端起碗道:
“少夫人烧了一天,也该饿了。”
然后便喂我吃米糊。
米糊甜甜的,很是可口,倒与以往府上的米糊很不同。
我突然想昨晚照顾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米糊又是不是另有文章?
“今日的米糊很是甘甜!”我试探道。
“奴婢在里面放了蔗糖和百合,自然是不同的。”西蔷儿道。
西蔷儿从未对我如此用心。
按理说那天在家宴上我对陶玉阶又打又骂,已经得罪了陶玉阶,西蔷儿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讨好我。
“昨日怎么没见你?”我问。
她突然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道:
“昨日我来了月事,不大舒服,就在屋里躺着,也怪我,平芜说你很晚了也未起床,我只当是你心里不痛快,却不曾想是病了!”
“是真的没想到我病了,还是知道我病了却装作不知道?”我心里暗暗地想。
“昨晚是谁来了?”我又问。
西蔷儿道:“是孙大夫!早上又来了一次,见你烧退了便走了!”
我正要继续问除了孙大夫还有没有旁人,西蔷儿却冲门外喊道:
“平芜,药好了吗?好了快端进来!”
门外没有回应,她便对我说了句“我去看看”,走了出去。
不久,走进来的人换成了平芜。
“药好了!自己喝吧!你终归对三公子动了手,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平芜道。
我不知道她为何颐指气使地说出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我何时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一直知道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吃了药,我躺着回想昨晚的身影。
西蔷儿只说昨晚孙大夫来了。可我见过孙大夫,他年近六十,身形微屈,与昨晚照顾我的人完全不相符。在这里除了褚右河,又有谁会如此关心我呢?
可是想想那晚褚右河污蔑秋梨的那些话,我又希望不是他。
我正想着,西蔷儿突然来告诉我说褚记室来了。她把褚右河带了进来,便出去了。
如今房间里只有我和褚右河两个人,可我不想同他说话,我怨他!
他语气关切地道:“可好些了?”
听他如此问,又联想到昨晚的身形与他有些差异,便知道那个人不是他。
“我与你已经没有情谊,你不必来看我!”我道。
他沉默半晌,坐到我床前,道:
“我知道你因为秋梨的事怨我,可是以你对我的了解,难道不明白我用心良苦?”
我想了想,褚右河从前很正直,也对我很好,确实不应该无缘无故做出伤害我的事。
他接着道:“我已知这些年你在陶府过的是什么日子,陶玉阶一直怀疑是你指使秋梨下了毒,那天家宴陶玉阶的意思我想你也看得出来。”
我心想我自然是知道的,陶玉阶无非就是想给我定罪!
“我若不编造谎言,把罪名都推给秋梨,他会做出什么?……我那么说都是为了救你!”褚右河一直看着我道。
他的目光很真诚,确实不像是骗我,也没有理由骗我。
可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道:
“可是秋梨是被冤枉的!她不该为了我担下杀人的罪名!”
褚右河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然后转过头握着我的手,道:
“秋梨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秋梨一向与你要好,若是她知道我为了救你才编了那些话,她也一定不会怪罪我!”
褚右河的手很温暖,让我想起了与他在沁州时的种种。
我明白了褚右河的用意,心下对他的怨恨也除去了。
虽然我宁愿被陶玉阶杀死,也绝不想让秋梨蒙冤。可是如今既然已经如此,我只得暂且忍耐,寻找机会为秋梨报仇!
“你放心!”褚右河又道,“若你需要帮助,我会尽全力!”
我心里获得了些许安慰,无论怎样,我在这个太尉府里,总算多了一个可以亲近的人。褚右河还是那个褚右河!
“昨日陶光已经宣布,府中众人要对你以少夫人相待,我想这说明陶家人已经不再怀疑你,总算你的日子会好过些,我也安心些了!”
听褚右河这么说,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过了几天,我的病完全好了。经历这场大病,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宛如重生!
秋梨的血债,我这五年所受的屈辱,都要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就在我心里暗暗计划的时候,我那个同乡姚甸叶来看我,还给我带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原来那夜大雨中送我回来的人,竟是陶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