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好苦……
为何比不加糖的咖啡还要苦?苦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放下茶杯,不经意间瞥见身旁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登时有些懊悔。
人怎么能蠢到他这种地步?哪怕用送分手礼物这种蹩脚的借口多留她几分钟,也好过什么也不做直愣愣地目送她离开吧?
然而,他转念一想,她连他都不要了,又怎么可能收下他送的东西?
哎……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影子突然一分为二,一半恪守影子的本分,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另一半渐渐变成一个半透明的阿飘,双手抱臂,斜倚在门边,幸灾乐祸地注视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
徐逸风对酒谈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一般只在应酬的时候小酌几杯,家里的酒还是因为江吟爱喝才买的。
他活了快三十年,从来没喝醉过,自然不清楚烂醉如泥是什么感觉,但此时此刻,比起清醒的人,他更想当一摊烂醉的泥。
大脑见不得他摆烂,开始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给他加油打气。
心脏不愿意惯着他自暴自弃的臭毛病,干脆把疼痛的信号调到最大。
泪腺沦为最大输家,酒精被其他部位哄抢一空,水分却全部丢给它处理。它忙得要死,怨气比996的打工人还重,恨不得直接变成水龙头,把他体内的水彻底放干。
阿飘仗着徐逸风看不见他,大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
瞧着借酒消愁泪流满面的徐逸风,他的心情甭提有多舒坦了。
活该!谁让你勾引我老婆的!真是狗胆包天!要不是看在江吟的面子上,我早送你去见阎王了!
徐逸风越难过,他越开心,可惜对方状态太差,说不定会因为受惊过度而猝死,不然他真想高歌一曲《好日子》给对方“助助兴”。
看着看着,他忽然有些惆怅,因为他从徐逸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为江吟哭得肝肠寸断的可怜虫,又何止徐逸风一人……
这货已然出局,自诩大人有大量的阿飘决定放他一马。
等他醉得不省人事,阿飘来到他身前,将手伸到离他额头仅有几厘米的位置,五指张开,从他的眉心抽出一根黑针。
黑针化作一缕黑烟,飞速融入阿飘的身体。
收回黑针后,阿飘哼着轻快的小曲,施施然离去。
按理说,徐逸风不会再做噩梦了,不过,基于现实的梦魇比凭空捏造的噩梦可怕多了。
现实里的他,历经数年才慢慢走出断崖式分手的阴霾,梦里的他,却始终无法离开那栋散发着袅袅茶香的茶楼,刚开始是逃不出去,后来是不舍得走……
别看曲江吟提分手时绝情得像个看破红尘断情绝爱的狠人,其实她就是个白天用工作麻痹自己、夜晚缩在被窝里听着网抑云偷偷emo的俗人。
不过,一直这么emo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有句老话说得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她决定去酒吧买醉解忧。
对她来说,Club太闹腾,Live house只适合乐迷,Pub更适合团建,Bar或者Lounge才是买醉的首选之地。
她不是一个人去的,还约了自称“千杯不醉”的安歆语,毕竟独自喝闷酒只会越喝越愁,和朋友边喝边聊才能排忧解愁。
得知她分手的消息后,安歆语十分讶异。
“为啥呀?徐哥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性格也是一等一得好,温柔又体贴,你为啥要跟他分手啊?难不成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他没犯错,”曲江吟摇了摇头,微垂的眼睑挡住眼底的晦暗,上扬的唇角满是苦涩,“问题是……他家的水太深,我把握不住啊……”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安歆语不由得瞪大双眼,“啊?怎么个深法?莫非……”
她先抬头环顾四周,然后凑到曲江吟耳边,用说悄悄话的姿势小声问道:“他家涉/黑?”
“不是,前些日子闹得很大的鉴宝风波,不知道你关注过没?”
“不是我吹,网上的热点事件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说的是那个视法律为无物、在直播间狂秀违禁物品的脑残吧?”
曲江吟点了点头,“那人是徐逸风的亲妈。”
“啊???”安歆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系统忽然激动地嚷嚷道:“宿主,你猜我发现谁了!”
曲江吟没有接茬,它自顾自地说道:“是柳琢玉!看样子他醉得不轻呀,都开始说胡话喽!一直问胡子男'你给我喝了什么',当然是酒啊,这还用问!”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它特意录下一小段音频,复述“你给我喝了什么”时,它没用自己的声音,直接把那段音频播了一遍。
听着柳琢玉惊恐焦躁的声音,曲江吟陡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