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话一出喝不下也得喝了。假小姐咬咬牙,憋着气一饮而尽。你别说,这药闻起来苦,喝起来更他爹的苦!沈觅把被戳穿后各种乱棍打死的画面想了一遍,总算绷住了脸上的表情。
幸好春儿贴心给准备了颗果丹,沈觅含着舒缓了不少。她重新躺回床上,觉着这喝了一碗药的功夫又送了半条命,于是头昏脑胀的沈觅含着果丹又缓缓进入了睡眠。
再次醒来时天已全黑。
春儿不知何时进来点了些灯,不至于让沈觅一睁开眼就陷入无尽黑暗。她揉了揉因发烧而酸胀的眼,感叹这古时候没有个钟表看时间还真不方便。
窗外没有声响,估计是晚膳交班间隙,于是外头的虫鸣变得愈加明显。风吹过糊窗的油纸奏了些声响,房檐似乎也传来些木头的吱呀声。
沈觅一顿,露出个笑容,“我醒了,你下来吧。”
她说完后屋内依旧寂静了几秒,突然一道身影在阴暗中一跃而下。那身影并没落在沈觅床边,而是落在了床尾,隔着张帘子,烛火勾勒出男人高挑的身形。
“你的伤好些了吗?”沈觅赖在床上轻声关切,床帘后肖樾行的声音传来:“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那就好”,沈觅说完这句话后屋内又重新归于寂静。半晌,肖樾行才出声问道:“你都看到了?”沈觅没回,算是默认。
她看见那身影抱胸倚靠在了柜门上,沈觅似乎能穿过床帘窥见男人的模样。肖樾行说:“若你不愿留我在身旁也无可厚非,我不怪你。”
沈觅一愣,随即笑道:“我若不愿留你,自然就不会给你攀上我房梁的机会。”
床尾传来一声轻哼,但沈觅觉得是肖樾行在笑。
“是,是我总低估你。”
沈觅又笑了。
两人就这么静默的呆了片刻,沈觅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从床底掏出那根河里淘来的项圈,她伸出手说:“这是你的吧,你拿走吧。”
肖樾行身影一顿,随后边放下侧面的床帘边走过来,只探出只手取走了沈觅手上的物品。沈觅无奈:“你可以直接过来拿的。”
“我不低估你,你也别把我想得那么无赖。”
脑海中似乎能想象出肖樾行嘟囔这句话时嘴唇微微翘起的表情,沈觅虽然身子难受,但心情却好了很多。于是她问:“可有想起些什么?”
床帘后的影子正抚摸着手里的项圈,他说:“疾风,是我的家人,是我养大的猎犬。”
沈觅已经大致猜到了,于是她继续问:“那它有和你一同跌进河里吗?”肖樾行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就连为何会跌进河里都不知道。但希望它没有,不然恐怕……”
恐怕凶多吉少。沈觅在心里填完了下面的内容。
“但是”,她补充:“从你背后的刀伤来看,若疾风没同你一并跌入河中,或许反而更加危险。”
肖樾行沉默了。他知道沈觅说得对,若真有人下了决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又怎会放过他的伙伴。
见他不说话,沈觅轻叹一声,“捡到你的那条河很奇特,它虽从绮国顺势而下,但其中有一段拐了个大弯,途径了一点儿南岳。等我好了,我们可以一同去那处找找线索。”
“真的吗”,肖樾行直了身,“但你不是还得忙那什么楼的事情吗?”
沈觅伸个懒腰,“没事,正好我也还得到处寻些人才,就当出趟差了。”
肖樾行闻言又沉默了片刻,烛光映出他的影子,窗缝中泻进来的晚风扬起他的发丝。透过床帘看去,像一颗被风吹乱的树。
“谢谢”,他说。沈觅一愣,这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肖樾行同她道谢。不过也正常,当初救他时沈觅更多的想着是否有利可图,而今日救了他多半是出自真心。
确实和狗崽一样思觉敏锐。沈觅笑笑,刚想回复就听见门外传来些声响,许是佣人们用膳回来了。
“小姐您起了吗?我给您带了晚膳,起来吃些吧。”春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觅一惊,立即转头催促:“你快离开……”
床帘背后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只有不知哪儿寻来的一支样桔梗花,正静静柔柔的躺在床尾,沉闷的屋内霎时多了些外头夏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