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酒吧的侍者悄悄问:“阳哥,城哥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季阳抬手给他一个爆栗。
“废话,你分手还能像傻子一样兴高采烈么?”
那侍者连忙捂着头,一旁的阿英已经喃喃说:
“是啊,就算是抛弃了过去,又哪能这么快解脱呢?”
沈怜城走在街上,望着天边灿灿闪烁的星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么多年的爱慕,多年的付出,归青已经渐渐脱离了现实中的身份,变成他人生的一部分,伴随他走过了太多成长的旅途。
他曾经是那么,那么地渴盼这星光为他驻足停留,为此他不知道做出了怎样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努力。
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那星光从来都是虚幻的假象,是他误将太阳的光芒当成了只为自己照亮的灯塔。
哪怕赶走了归青,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感情,还是心痛到难以自抑,只能用张狂来做自己的伪装,麻痹自己已经毫不介意。
他像挖去了自己血肉中的一部分,痛不欲生,却有种酣畅淋漓的解脱。
没关系,沈怜城想,这一切的一切,无数难熬的日子,也都会很快过去。
忘记过去也没那么难,不是吗?
*
归氏的工作一直繁忙而充满挑战性,但许多人还是挤破头想要进入其中。无他,公司开出的报酬实在诱人,而自家老板心思缜密冷静,极富人格魅力,让他们甘心情愿在其麾下。
可今晚,这些归氏的下属却惴惴不安,因为一段时间不见,一直像工作机器的老板突然当起甩手掌柜不说,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起来,看了他们关于北港的文书后,直接大发雷霆,痛批了一顿,明摆着心里有气。
归青狠狠发了一顿无名之火,心中的烦躁却迟迟没能平息。沈怜城的话,他张扬俊美的桀骜面孔还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眉角跳个不停,总觉得是什么不详的征兆。
他看着大气也不敢出的下属,敷衍地地摆摆手。
“你们先下去吧。”
下属们如蒙大赦,擦擦额头的冷汗就赶紧溜之大吉。
归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胸前的烦闷。可聪明如他,却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焦灼感从何而来。
一直以来,身边的人都说,沈怜城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没了他就不能活。
他一开始不置可否,可沈怜城总是毫无保留,无条件追随他,爱着他。久而久之,他也信以为真。
平心而论,沈怜城的确不坏。归青虽然没想过和他长久下去,但既然对方乖觉,他也不介意在关系存续期间,给他仅有的那点关怀,虽浅淡如水,可归青十分满意。
因为他觉得爱情,或者人生就该如此,浅尝辄止隔岸观火,绝不会有多余的沉迷。而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直到今天沈怜城主动对他说分手。
这让自视甚高的归青第一次觉得这段关系不在他的掌控。他不懂沈怜城眼中的愤怒与隐痛是从何而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沈怜城会这么快就放手,毕竟,沈怜城对待感情的天真令他几度发笑。
就算自己有事瞒着,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沈怜城冷静下来再主动找他,他小意哄几句,一切又会像从前一样平静。
反正沈怜城一直心大得不得了。
他镇静而精明地地盘算着,阿秋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连门也忘了敲,一看见他就大声说:
“少爷,不好了!”
归青没想到他的心腹下属也突然变得冒冒失失,他不耐地把玩着桌上的派克笔:
“又怎么了?”
阿秋也顾不上道歉,赶紧说:“原来归氏竟然在着手收购华风!”
归青这一惊才是非同小可。
他不禁厉声问:“我不在公司,谁做的决定?”
阿秋吞吞吐吐。
“是小归总。”
在公司里,大家都将归宇琪称为小归总,以示区分。虽然归二爷归平川被归青敲打了一番,但在归家浸淫多年,手段又凶狠,毕竟还有些分量。而归青又是个残酷的唯结果主义者,公司上一些收购的小事,往往都由下属的高管解决。
话音刚落,归青手中的派克金笔就“咔”地一声,折断了笔尖。
他霍地站起来,灯光下他的脸色极度阴沉,脸上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归宇琪,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