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唯一不同的是,沈徽不用再天天躺在床上,他和谢忱的照面也因此多了起来。
那日回来后,谢忱便染上了风寒,加之又有些犯春困,成日里懒懒散散的,不是坐在床上便是倚在书桌边。
他见沈徽能走动了,大的小的活一应全使唤他去做,自己则拿着一卷摊开的书,看了几行便扔到一旁,撑着头望着窗外发呆。
沈徽有时会尝试与他搭话,刚开始谢忱还会接上几句,后来懒劲上来了,便从旁随手拿过本书来,指着书上的字回答。
两人一来一回间,沈徽十分惊讶地发现,谢忱虽然久居深山,对外面的事情知道得却并不少。小到地方风物,大到国家政策,谢忱都能说上一二,对于一些地方性举措,往往还能说出一番独特的见解,学识见地完全不输翰林院里那些大学士,真真是“虽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
有时坐得久了,谢忱往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沈徽也不惊扰,只替他盖好毯子便坐在一旁,接过谢忱手里的书继续看,偶尔看累了,便转过头打量一旁睡得正沉的谢忱。
说来也奇怪,每每看过谢忱,原本手里津津有味的书,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了。
谢忱的风寒足足拖了六日,到第七日的时候虽然还有些咳嗽,可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原本谢忱仍想在屋子里懒一天,但沈徽需要的药用完了,若是让沈徽自个去采,山上那些药草他又不识得。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拿定个主意,最终谢忱还是起了身,决定自己亲自前去。
沈徽见谢忱似乎有所顾虑,以为他身体仍是不舒服,于是主动提出陪谢忱一起。谢忱闻言,眼皮微微一抬,倒是十分欣然地答应了。
沈徽头一次上山采药,新奇得很,背着药篓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谢忱身后,听他介绍各种草药的药性。说到自己熟悉的事物,谢忱的模样十分认真,语气也不似平时那样不冷不淡,反而多了几分谦谦君子般的温和。
沈徽听着谢忱的声音,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忽然浮现出那日他咬上自己脖颈又吸又舔的画面来。
几日过去,当时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粉色印记。起初沈徽并不知道那道印记是如何而来,直到有一次他与谢忱说起此事,见谢忱睨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这么想着,沈徽的手无意识触上脖子上那道牙印。
就像是触着了某种机关,沈徽心头忽地一跳,有种奇怪的感觉沿着手指触摸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那种感觉酥酥的,麻麻的,好像被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下。
“沈公子。”
沈徽想得出神,完全没有发现谢忱何时停了下来。他收回心绪,佯装镇定地看向谢忱,“什么?”
这一看才发现,二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挨得极近。谢忱那张过于精致好看的脸此刻被拉近放大,平时疏离的眼瞳这会儿看来竟觉得单纯乖巧,清澈无辜得像一只小鹿。
可他明明是只狐狸。
谢忱垂眼打量着二人的距离,悠悠道:“沈公子似乎不太专心?挨得这么近,莫不是又想被我咬脖子了?”
这一说沈徽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停在脖子上那处暧昧的红印上。
沈徽连忙后退一步,信口胡诌道:“山中雾气深重,我是怕先生一时不察,被什么毒蛇猛兽咬上一口,这才跟得近了些。”
“是么。”谢忱抿了抿唇,“多谢沈公子提醒。我自小便怕蛇,沈公子可不要离我太远了。”
谢忱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树枝忽然一颤,竟真掉下来一条约莫两尺长的小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