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而又艰辛的一夜。
昨夜的喧嚣已归于平静,只有淡淡的烟云还在天际若隐若现。
前方的人影逐渐融于清晨的光影之中。
肩部的轮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分明,流畅的线条自然地过渡到修长的颈部,形成一道优雅的弧度,仿佛蓄势待发的弓弦,随时准备释放强大的爆发力。
后背深色的制服上,沾满了爆炸后的尘埃和灰烬,部分区域甚至留下了斑驳的焦痕和泥土渍迹,但姿态依旧笔直而□□,宛如一把历经千锤百炼、不屈不挠的钢刀。
即便在疲惫的笼罩之下,依然保持着锐不可当的气势。
任长夏觉得,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只是这么看着这个背影,便叫人觉着无比安心。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难免让人精神疲惫。她仰头灌了一大口的咖啡,掸了掸衣服上落下的尘埃与灰烬,试图将疲惫连同着一并掸去。
深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任长夏朝着前头的人喊道:“老大,等等我啊!”
忒弥斯星。
联邦调查局。
“诶,听说了吗,三队他们那个爆炸预告案要转到我们这边了。”
“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王臻逸是怎么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你看看现在,人人没抓到,不但没阻止二次爆炸,还死了个飞梭领导的高层。一个弱A,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们给他们擦P/眼。”
“行了,别说了,一会儿交接完,你先去趟法医科。”
“行吧,今晚本来约好的那个相亲对象,只能放人家鸽子咯。诶,我给你看照片,这个omega老师长得可漂亮了,小孩生下来还不用操心教育问题,可惜今晚见不到了。”
另一人评头论足:“我觉得还是之前那个beta医生好,虽然是个beta,但是吧,家里人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多少能照顾照顾。”
谈话声从虚掩的门缝里一点点透出来,站在门外的王臻逸抓取到关键词后,转身抬脚就要往楼上局长办公室走。
里头的声音继续说道:“不像有些人,不知道在拽什么,约都约不出去。一个omega,一副靠她自己爬上来的样子,还不是要靠咱几个给他们组兜底。谁知道她和王臻逸是不是有一腿啊一天到晚。”
余光里,话题中的某位omega正卷起袖口,一副气冲冲准备进去和那帮人好好理论理论的模样。
王臻逸一把按住了她的脑袋:“之前看他们对你动手动脚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啊…”
任长夏手脚并用,照着空气挥舞了几拳:“我就是.…..替你生气!格斗场上打不过你,就嘴皮子利索。听说,他还要靠打肌肉营养针才能维持那个看起来壮实的肌肉。”
闻言,王臻逸倒是笑了:“爆炸案的凶手还没抓到,怎么看起来你倒是要先炸起来了?”
她抬手揉了揉任长夏软软的短发,“不要因为愤怒而传播未经证实的留言。你是联邦探员,而不是打听小道消息的狗仔。行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
没有完全闭合的办公室的大门,通过一条小小的缝隙将里头的说话继续缓缓传出。
“那两个已经自己主动辞职了是吧?嗯,知道了。”
是吕莫的声音。
他的声线很好听,清澈的嗓音干净地像是没有任何杂质,如微风一般只是轻轻拂过便叫人觉得熨贴至极。
“对了,你发个公司邮件告诉大家,欢迎大家积极举报,举报者奖励一季度的基本工资。”
“一季度的工资?”
里头原先讨论的另外几人听到这个关键词,瞬间好奇了起来。
“嘿,新来的,你刚说的是举报什么啊?方便透露一下不?”
“也没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就是我父亲的集团公司里面,有个omega因为能力出色,升职加薪比较快,结果被另外两个alpha遭黄谣,说是因为和我有不正当的情色关系,所以才晋升地这么快。”
“天知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连暧昧对象都没有一个的纯洁beta,除非是被奸了,否则绝对不可能。”
吕莫的语气里似乎还带了点愤懑,重音明显地落在了“清清白白”和“纯洁”上。
“本来呢,我是打算报警的,但是那俩alpha直接坦白了是自己嫉妒心作祟胡说八道的,并且恳请我不要告他俩诽谤。”
“在征得另一位当事人的同意之后,公司对那俩货做了过失性辞退处理。至于这个举报奖励嘛,是我刚才突然想到的,针对公司内部举报造黄谣的奖励。”
王臻逸有点想笑,这家伙,看着臊眉搭眼的,当面骂人倒是挺有一套啊。
她推开门,轻咳了一声,冲着那明面上指桑骂槐的家伙说道。
“别乱喂那几条七彩神仙鱼啊,上一次约纽分部把供着的几条血鹦鹉给喂死了,结果当天就有个空军了半个月的钓鱼佬半夜报警,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夜钓发现了一具浮尸,后来还牵扯出了个连环抛尸谋杀案。”
吕莫立马停手,从善如流:“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种内部传承的风水讲究。多谢老大提醒了。”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理念,王臻逸虽然看他还是不大顺眼,还是勉为其难道:“以后注意就好,小夏你那儿要是还有多的平安符,分他一张。”
说罢,便抬脚往外头走去。
吕莫从任长夏那儿接过一张薄薄的纸,在她的指点下放入了印着超级英雄的手机壳里头。
原先藏在里头的东西,被他取出来后妥帖地放进了夹克外套内袋。
“你手机壳里头之前放的什么啊?”任长夏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现在更喜欢这个。”
吕莫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点笑,眼睛微微地弯起,温和而又友善的性子让人很容易产生和他交心的想法。
可是,在金钱和权利的浸泡中长大的小孩儿,却没有沾染上丝毫贪婪虚伪的臭味。
究竟是家里人将他保护地太好,又或者都是装出来的?如果真是后者那样,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思及此处,任长夏忍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不明白要来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