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明和晏锁蔚就这样打了照面。
见两人一个君子如玉,一个美人如月,皆是含蓄一笑微行一礼。
没什么错处的事却让齐煊气得不轻,若不是他年轻身体好,眼下说不定都厥过去了。
还能气什么呢?晏锁蔚什么都没做错,只怪这妖风和李千明这妖人!
齐煊忿忿。
晏锁蔚发现他今天的脸色格外难看,也为了瞒下她与李千明同盟之事,便十分小心,见面行礼之后没和李千明有一点交际。
齐煊的眼神在两人间几番梭巡,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安慰自己,可能是晏锁蔚心善,想多知道些事才跟来,毕竟廖府也是她外祖家的旁支。
这个理由非常之妙,齐煊十分信服。
在他思索间,粮仓守备刘老汉已经打开了仓门。
众人一入内就察觉到了不对。
李千明生长在素有鱼米之乡称呼的青城,第一个反应过来,问了问仓中气味,抓起一把稻谷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仓中粮食是何时运来的?”
刘老汉哆哆嗦嗦说不出个所以然,一拍脑袋就要去翻记录册。
不等他拿来,李千明道:“这仓陈粮,怎么说也有三年了。”
“没有没有!是去年的事,我虽年纪大记不得具体时候,但也不会差这么多。”刘老汉急道,将册子捧出来,指给众人看。
“照你这么说,这粮仓里的粮,送来时就是一堆陈粮咯。”齐煊冷声道。
刘老汉不知作何回答,低着头不语,而徐知县眼下面色青白,隐隐有些站不稳。
按大梁律法,县中预备仓属于官督民办,他并不担大责,但他还是为此感到胆寒。
本以为自己虽说不上是什么吏治极严的官员,但也决不是尸位素餐之辈,却不想这小小的芸川也被自己治理得错漏百出。
此时无人关心徐茂作何感想,都紧盯着刘老汉。
“我……我也不清楚,我做了六年仓官,一直是如此啊!”刘老汉忍不住落下泪来,泪迹蜿蜒淌到地上留下一点深色水斑。
众人心中有数,也不忍再问,安抚了老汉一番,便让他回去了。
“此处由县衙增派人手暂时看管吧。”齐煊道。
探查结束后,晏锁蔚正打算坐上马车,齐煊就抢了般竹的位置,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上去,接着就牵来雪里黑,一人一马如门神一般将车窗挡得严严实实。
李千明面色如常,相互客套一番后就告辞了。
一路上,齐煊又忍不住多想,这一想就混混沌沌到了夜里。
他想起李千明,又想起晏锁蔚在诗会上认识的那位“京城公子”。
想来二人都是文人雅士,李千明又是一张标志的书卷脸,肯定有相似之处。
那他自己呢?
自幼习武的练家子,演不出那番如玉模样,就算穿一身青衫也是照猫画虎,学不来那种样子。
那叫什么来着?“文人清骨”?
他身上有武夫的痕迹,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讨厌这一身皮肉,齐煊盯着自己的身子苦笑。
还说要讨郡主欢心呢,他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晏锁蔚并不知道齐煊的所思所想,梳洗之后见他身着白色中衣盯着自己的胸肌不语,顿时有些疑惑。
出嫁前她对于床榻上要多个人这件事,本来还十分担心自己会不习惯。
平常她就很难忍受床上有除了被褥枕头之外的东西,更别说人了。
但好在齐煊身上,特别是胸口,在放松时十分有做软枕的潜质!
若是骨头可能硌得难受,但他的身材除了胸肌比平常武官要硕大些外,其他地方都十分合适,肌肉紧实,让人看着安心,使用起来也舒适。
看齐煊盯着自己那处,晏锁蔚还有些心虚。
他总不会发觉自己被当了那么久软枕吧?
晏锁蔚面不改色,还是靠了过去,见齐煊没有反应,便开始调整姿势,找个更舒服的位置。
齐煊看着她在自己怀中辗转,心一点点变冷。
她讨厌得很明显,就是不舒服。
猛地,齐煊察觉到晏锁蔚的手碰到了他的胸口,顿时一震坐起。
晏锁蔚被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软弹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晏锁蔚反应过来:不至于吧!又不是黄花大闺男?
“欸……”齐煊调整一番后,盯着她的双眼,似乎是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只摇头道:“没什么,睡吧。”
晏锁蔚愈发疑惑,可不等她再问,见齐煊已经松开她抿唇不语,也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