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摇摇头:“明天早上才走,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在天台淋雨?”
盛夏苦笑:“听起来很蠢,是吧?”
“非常蠢。”
林暮点头,但语气里没有责备,“你妈妈情况真的很糟吗?”
盛夏盯着手中的水瓶:“医生说需要长期治疗,我爸坚持要转回省立医院,说那里的心脏科更好。”他顿了顿,“我得跟着回去,没人照顾妈妈。”
林暮胸口发闷:“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
盛夏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不回来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暮盯着医务室墙上的视力表,意识到自己从未想过盛夏会离开。短短两个月,这个阳光般的男孩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必须回去。”
盛夏打破沉默,“但我真的,真的不想走。”
林暮转头看他,发现盛夏正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不想再转学,不想再重新适应环境,不想……失去你。”盛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暮心跳加速,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凉的。“我们可以保持联系。”他干巴巴地说。
盛夏摇摇头:“不一样的,你知道的。”他深吸一口气,“林暮,我……”
林暮突然凑过去,吻住了盛夏的嘴唇。这个吻短暂而笨拙,却让两人都僵在了原地。
“别走。”
分开后,林暮低声说,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求。
盛夏的眼睛瞪大了,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你……”
“我喜欢你。”
林暮直接说了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
盛夏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了某种柔软的东西:“真的?”
“我从不说谎。”林暮认真地说。
盛夏突然笑了,那个熟悉的、明亮的笑容,尽管眼睛还是红肿的:“天啊,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告白。”
“闭嘴。”
林暮耳根发烫,想转过头去,却被盛夏捧住了脸。
“我也喜欢你。”
盛夏轻声说,“从你教我数学时认真的样子,到弹钢琴时专注的侧脸……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这次是盛夏吻了上来,他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带着雨水的味道和一丝咸涩——可能是泪水的痕迹。林暮闭上眼睛,回应着这个吻,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在这一刻暂时消散了。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盛夏的额头抵着林暮的:“现在我真的不想走了。”
“你必须去。”
林暮理智地说,“陪你妈妈治疗。但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
盛夏点点头:“你也是,别让你爸把你压垮了。”
林暮微笑:“我会试着反抗的。”
他们依偎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体温,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盛夏的呼吸变得平稳,头靠在林暮肩上,似乎终于放松下来。
“我们该怎么办?”昏昏欲睡时,盛夏喃喃问道。
林暮轻轻握住他的手:“先度过今晚,明天再想。”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照进来时,林暮才意识到他们就这样坐了一夜。盛夏在他肩上安静地睡着,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林暮不忍心叫醒他,但手机显示已经六点半了,再不回去父亲会发现他夜不归宿。
“盛夏。”
他轻轻推了推身旁的人,“天亮了。”
盛夏迷迷糊糊地醒来,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我俩昨晚……”
“嗯。”
林暮点头,帮他回忆,“天台,淋雨,医务室……告白。”
盛夏的脸红了:“不是梦啊……”
“不是梦。”
林暮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你得去医院了,你家人一定在找你。”
盛夏的表情黯淡下来:“是啊,转院手续。”他看了看林暮,“你怎么办?浑身湿透夜不归宿。”
“我会处理的。”
林暮帮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校服,“保持联系,好吗?”
盛夏抓住他的手:“等我妈妈稳定一些,我会想办法回来的。我保证。”
林暮点点头,喉咙发紧。他知道这个承诺可能很难实现,但他选择相信盛夏。
他们在校门口分别,盛夏要去医院准备转院事宜,林暮则必须回家面对父亲的质问。分开前,盛夏突然转身跑回来,给了林暮一个紧紧的拥抱。
“等我。”
他在林暮耳边轻声说,然后转身跑向公交站,没有回头。
林暮站在原地,看着盛夏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胸口既温暖又疼痛。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至少现在,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新的联系,一种比同桌关系、比朋友关系更深刻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林暮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奇怪的勇气。无论是面对父亲的责骂,还是即将到来的月考,甚至是未来没有盛夏的校园生活,他似乎都能应付了。因为现在,有个人在远方等着他,有个人相信他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而这种信念,比任何东西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