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飞直接抽出魂灯,灯盏对准对方的脸:“那又如何。你对我没有信任,我也不会…”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听见这句话潇飞愣了下,蹙起眉头挣扎了一番,还是拉下脸色:“我曾经相信过。”
许今逸没说什么,朝着他走去。潇飞没想到对方会靠近自己,他下意识退了几步,大脑也有些空白,直到魂灯的灯柄被两人胸膛的温热挤压在中,许今逸将双手按在潇飞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侧过了头。
嘴唇分开后,他把对方抱在怀里,潇飞的身高比他稍矮一些,被许今逸忽然圈在怀里,他的大脑也一时间宕机了。许今逸紧紧收拢着手臂,将侧脸轻轻贴在对方脑袋旁,金色的眸里有些忧郁:“潇飞,再给我些时间,你相信我,如果顺利的话,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做一对快乐的侠侣吧。”
“你…你怎么,忽然这么肉麻?”许今逸的样子让潇飞有些不自在了。实际上他对许今逸的感情早就没有初出茅庐时那种痴迷了,或者说在对方离开他时就已破裂。
后来误会解除,潇飞仍然找不回那种感情,但不可否认,面对软言软语的许今逸时,他的心跳仍有些不可避免地加快。
但他不能被这一时的温情,蒙蔽大脑的理智,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要瞒着辩机阁调查这些事情,难道有关的这些不都是通过辩机阁的渠道得到的吗?”
许今逸放开他,胳膊撑在身后的柜子上,笼子里的小黄鹂不满地叽叽喳喳叫了几句,被他无视。他解释道:“不压情报,这么简简单单地弄到手里,怎么拿到更高的报酬。”
“这几件案子和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生的蹊跷,佹屺堂已经在投毒了,什么都不做拿不到任何的证据。就算拿不到证据,我也得阻拦。”
“这件事无法干涉,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通知其他…”
“我亲自去找证据。”
“你想怎么找?”
潇飞拿出一张盖了红色印章的告示,原来是阗岚司院建成不久,急需大量人手,正在招募院内的仆役和巡察侍卫 :“我先混进去再说。”
“不行,太危险了。”
“我潇飞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许今逸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捏了捏眉头:“小少爷,你当这是在玩游戏吗?”
潇飞反倒把想法娓娓道来:“按照这份情报,丢失的那件东西正是‘焘奡罐’,佹屺堂原来把它藏在给皇宫上供的马车里,看来与有关系。佹屺堂重要的制蛊容器,我要去把它带回来,带不回来也把它毁了。”
许今逸忍了半天,终于还算爆发了,他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再怎么说两人都已经相处了两年多了,当初的误会也解释过了,为什么潇飞还对他这么戒备,为什么不相信他是真心的?宁愿自己一头扎到这漩涡里,也不选择乖乖走他铺垫的更加安全的路。
“潇飞,你不要意气用事,你好好想想,当今皇上现在要封哈尔涅做国师,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许今逸咬紧后槽牙,透着些凶狠气息的与他瞠目而视,像头即将压抑不住喷张情绪,暴脾气的狮子。潇飞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样子,金眸周围分布出细细血丝。
“你应该知道,他姓潇,他全名叫潇咏霆,他跟你拥有斩不断的血脉关系,”许今逸说:“你认为,即便你找到了能证实他罪证的东西,公之于众还是上报给衙门、朝廷,让皇上知晓了,无论佹屺堂会怎么样,有没有人去阻止。你能就此轻易的脱身吗?别忘了你也姓潇!”
潇飞立即摇头否认:“那是他随便给我起的名字,我根本不承认,我…”
“我明白你不想接受,但是潇飞,你最明智的选择是离得越远越好。”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潇飞猛然抽出手,他的眼底显露出犹豫挣扎,最后终于说道:“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许今逸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许多。
潇飞有些魂不守舍地推开门就要下楼,突然被喊住。
“我的毒,你不给我解了?”
翌日午时,许今逸前脚刚离开,潇飞下一秒便在房间里束发易容,他没怎么打扮了,倒是易容术日益精进。要他模仿一个原本存在的人,可能会漏洞百出,但凭空制造一张新的脸,倒是万无一失。
改变完容貌,他把房门拉开一条缝,差遣鬼鸢去探查着那老妪的动向,确定对方去院子里晾菜,于是蹑手蹑脚推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在房间门口施了个障眼的毒咒。非修习九灵功法的人,很容易中这种迷幻陷阱,只要推开门,就会“看见”他在床上睡觉。
他马不停蹄赶到阗岚司院仆役、侍卫的招募登记入口,这里竟算得上人山人海,竞争十分激烈。他排了队伍,假装跟周围人一样抱怨天气真热,一边偷偷用眼神警惕环视着周围环境。
终于排到他时,对方问他的身份,他想了想,寻常的仆役只能在外院待着,接近不了内院,但是巡察侍卫就不一样了。于是编造着说:“我是卫易言将军的表侄子,小时候带我训练,所以我很擅长体术武功。”
抬头打量了他一眼,易容后的潇飞扎着高高的马尾,健康的浅黄肤色,腰板挺拔,身子骨看着挺硬朗;身上穿着件斜口短袖、束腰半开衫,领子与衣摆素色花纹也很讲究,总之人模狗样的。
管家虽以貌取人,对这个小伙子第一印象不错,但也得多嘴一问:“卫易言将军守着雁门关,离这十万八千米远,你怎么证明你是他表侄?”
“我能一拳头打烂那边…劈柴用的木墩子。”
为了证实实力,潇飞将身体上游的灵力灌注在手腕里,做到了内功贯通,只听见“咻!”的一声,木墩被劈成了两半,这也得亏他会这招,不然凭原本的实力,他想挪那木墩两下都费劲呢。
他本来想劈块石头,但怕太引人注目,所以才改了口,结果这群臭鱼烂虾还是太水了,他简单劈了块木板都引起了讨论度。
管家跑过去,摸着木头墩子夸赞起来:“这木板崩裂开的纹理疏密有致,从上到下齐整而不横断,简直如同案板上被刀切开的猪肉,不像是拿手劈开的,少将这是天生的神力啊!不亏是卫易言将军的亲戚!”
潇飞谦虚地说“哪有哪有”,面上早已汗颜。
他在花名册上填了个当场现起的名字“卫知诚”,他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去调查他说不定很快就会露馅,但实际上的招聘流程并不严格,也很少真的有人去查这些下人的身份。毕竟很多人也只能填个“狗蛋、狗剩、张三李四”这种非常随便的名字了。
跟潇飞一起被招进去的巡察侍卫都是些青壮年,能在这么多人里被留下,也使他们的心态趾高气昂,等待引领工作的时间里,都互相想要比划切磋。潇飞对此不感兴趣,但马上就听见了有人在聊哈尔涅:“这个潇咏霆不是凡人,等他当上了国师,这个院里的人都得飞黄腾达。”
潇飞对哈尔涅为何能当国师这件事还存疑,这哈尔涅给狗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在他跟许今逸还傻乎乎追踪命蛊奇种下落的时候,对方已经伸出黑手去搅弄皇宫的风云了。
参观完寝室,这倒是舒坦,实在没想到侍卫能睡单人间,真是财大气粗,豪啊!潇飞换上了统一发放的侍卫服,跟着队伍走进正院。
阗岚司院从表面除了修建的特别大气优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他们要去参见的正是阗岚司院的主人,相传未来的国师潇咏霆。
阗岚司院分为六片区域,主院室叫做“虺鸣”,潇飞走进来,映入眼帘的场面很是壮观,贴身侍卫在席上站了两排,中间的主位高高在上,两边还垂着厚重的帘子。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才是皇宫,或许是故意的。
潇咏霆穿着一身黑袍,出现在了席台上,他年龄四十七岁,可胡子眉毛已经是黑白参半。身体虽然不算高大但也硬朗,用潇飞的话来描述,不知道练了什么邪术,把自己整成这样。
潇飞握着刀把的手不由紧了许多,恨不得冲上去就宰了他。
“院主人都齐了。”旁边的管役汇报。
潇咏霆背着手,缓慢地俯视了一圈台下:“那些医师,让他们也出来。”
潇飞心里嘀咕,医师?如果有医师会甘愿为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效力,那简直是蛇鼠一窝,有辱医师一职。
然而很快现实就伸出一个大巴掌,把他的脸抽的啪啪响,因为他立即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佹屺堂的黑袍,从左侧的帘子里不紧不慢地走出来,那是站在潇咏霆座下的楚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