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纪知聿该不会是看到柳逸帆送她回来……
“叮—”
话费到账的短信提示音响起,紧接着手机上显示有三通未接来电,全都来自纪知聿,分别在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前……
“纪知聿,快接电话啊,纪知聿!”她立刻回拨,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
第三次呼叫转入语音信箱时,她拔腿跑出去按电梯。
电梯下降的几十秒里,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在脑海中炸开。
他一个推着轮椅的残疾人可以去哪里?
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婆婆会把自己撕了挫骨扬灰的吧!
想到这里,她加紧了脚步:“纪知聿!”
喊声在空旷的小区绿化里荡出回音,焦急地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纪知聿的身影。
又是十分钟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里面不会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纪知聿如果要打车肯定得到外面,她的心越揪越紧,
决定出去找找。
路过门岗时保安探出头来:“您好女士,是否需要帮……”
“刚刚有没有一个坐轮椅的男士出来?”她焦急询问道。
“大概多久前?”保安一脸疑惑。
“…约莫十分钟…不对,差不多二十前?”阮亓沅低头看了眼手机,此时已近七点。
天色渐暗,他人生地不熟,会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
“不好意思,我们六点半交班。”保安面露难色,见她急得快哭出来了,忙安慰道,“这样,我给交班的同事打电话……”
保安的电话刚拨出去,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紧接着是人群的惊呼。
“天呐!撞到人了!”
“快叫救护车!”
阮亓沅浑身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疯了一样朝声音的方向跑去,拨开围观的人群,在看清倒在地上的身影后,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纪知聿的定制款轮椅侧翻在一旁,压着他两条小腿他整个人摔在柏油马路上,脸色惨白,双眸微闭,似乎失去了意识。
“纪知聿!”阮亓沅惊呼一声,不顾右臂的疼痛,奋力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纪知聿涣散的目光在听到她声音时骤然聚焦,却又立刻别过脸去,这个抗拒的动作扯到伤处,闷哼声从紧咬的牙关漏出来。
“他……他没事吧?”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阮亓沅半跪在地上,不敢随意挪动他的身体,生怕伤上加伤。
“他怎么会突然冲出来?”司机也慌了神,“我明明开得很慢,是他自己……”
听到这人的辩解,她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扫过去:“他坐着轮椅,行动不便,你没看见吗?”
司机被她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说。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的蓝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阮亓沅跪在柏油马路上,右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纪知聿,左手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让一让!麻烦都让一让!”医护人员迅速下车,推开围观人群。
她踉跄着退后两步,看着他们熟练地检查伤势,轮椅侧翻时蹭破的衬衫下摆露出腰间的黑色腰托,和苍白的皮肤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医护人员将他固定在转移担架上,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容在担架上显得脆弱极了。
抬进救护车前,医生转头问她,“您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妻子。”声音哑得吓了她自己一跳,“我跟您一起……”
担架抬起的瞬间,纪知聿突然挣扎着想要起身。他额角沁着冷汗,目光却阴沉得可怕:“…嗬…不要…不要她,我自己...”
“别动!”医生按住他肩膀,可这个向来冷静的男人此刻像头受伤的困兽,手臂与脖颈的青筋暴起。
她扑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我陪你,我陪你上去好不好?”
眼泪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求你了……”
纪知聿瞳孔微颤,她的眼泪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他只得缴械投降。
医护人员趁机将他转移,金属支架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阮亓沅跟在后面踉跄着跟上救护车,余光瞥见那辆肇事出租车旁,司机正举着手机对交警解释:“他突然从盲区冲出来,我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