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笙反应过来,她已经穿着单衣被迫飞在回岷山的路上。她的手中还握着防身的木棍,长发垂于身后,被山风拂乱,嘴角因为寒冷而狼狈地扯着,此番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上山寻仇的。
远处的灯火印照出宫殿的轮廓,风笙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问:“究竟是什么事?你家君上竟这般着急?”
她心一紧,神经紧绷:“莫不是向挽出了什么事吧?”
眼前的青衣女子风笙从未见过,她目不斜视,在呼呼的冷风中回复:“君上吩咐的事从不解释理由。”
风笙无奈地撇嘴,缩着肩膀免得让寒风从她的领子里钻了进去。
青衣女子直接将风笙带到了月湾宫,提着风笙的手臂停在伶舟面前,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伶舟正在锦缎上记述着什么,烛火昏暗,加上风笙此刻被寒风冻住了脑袋,无法分神注意那人笔下的文字。
听见声响,伶舟缓缓放下笔,将桌上的锦缎放在一边,悠然抬头。她显然是愣了一下,在风笙巴巴的注视下逐渐漾开笑容,咬着嘴唇克制自己的笑意,偏头转移视线:“还不去寻一件衣服来?”
风笙的头发凌乱,几束炸开的碎发蓬在头顶,好似刚被公鸡抓了一番。她穿着素白的单衣,衣领打开,露出瘦削的锁骨,右手还拿着木棍,双脚与肩齐宽,因为仍处在状况外,她的表情呆愣,活像个巫师手中的人偶。
风笙缓了几瞬,反应过来,握着木棍环顾四周,愣是没寻着一件衣服的影子。她回头看向伶舟,冲她鼓起嘴唇。
“姜已。”伶舟抿着嘴角,朝殿外喊道,“帮这人寻件衣服披上。”她复又看向风笙,纳闷道,“我让傅悦寻你,她便这样把你捉来了?”
“倒不用这么急,明日也可。”伶舟抬头看向风笙呆愣的模样,难掩莫名的笑意,便随手拿起一旁的面具盖了上去,清了两声嗓,“你还要将这木棍握到什么时候?”
风笙后知后觉,俯身将木棍安放在地上,掌心摩挲着手臂汲取一丝温暖,倒抽着气问:“你这么急着找我,究竟是什么事?”风笙皱着眉抱怨,“连让人加一件衣服的时间都不给。”
姜已拿着一件披风进来,瞧见屋内的那人,噗嗤笑出声,对着伶舟揶揄:“这人的模样怎么这般搞笑?”
风笙低头,很凶很凶地瞪她。
“该是傅悦会错意,急着把她抓来了。”伶舟一挥袖,将地上的木棍扔给姜已,“拿下去,免得这人吹坏了脑袋,将此往我身上砸。”
风笙披上披风,裹着自己哆嗦了一阵才感觉到暖意。她缩着脖子,快步走到伶舟面前,焦急询问:“你寻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可是向挽出事了?”
伶舟眼疾手快,将一旁的锦缎收好,交与姜已,吩咐她退下。
“若是她有事,你该当如何?”伶舟问。
风笙的气一噎,垂下眼眸,迅速红了眼眶。
伶舟见状,也没了玩笑的心思,她悠然地整理桌上的物什,语气轻松:“这几日她还在昏睡,但已无大碍,你大可放心。”
风笙迅速抓住重点:“她为何会昏睡?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说着,她便身子前倾抓住伶舟的手腕。
伶舟的视线下移,轻飘飘地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风笙也知自己失礼,手指渐渐松了力气,手心在桌面上滑动,收回手搭在膝盖上。
“我既愿唤你回来,自然不是让你去见她的尸体。”伶舟哼了一声,声线冷淡了不少,“你们若想离开这,必然要忘了关于蜀地的一切。”
“你承受过失魂术,那是何等的苦痛想必你也清楚。她一介肉体凡胎,承受如此打击必然元气大伤,昏睡几日又如何?”
心知错怪了人家,风笙的底气也弱了不少。她抬眼眸偷偷扫了眼伶舟,不巧正与那人撞上视线,吓得她慌忙偏头,扯了两下嘴角掩饰局促。
“那她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伶舟:“不消十日。”
风笙了然点头。不过十日,先前一个多月都等了,不差那么一点。
“那你此次找我,是为了什么?”
伶舟反问:“你觉得呢?”
“可上次……”风笙打量着伶舟的神色,谨小慎微,“我不是还没忘记你吗?”
“你体内有我的神魂,自然是要与旁人不同。”伶舟说道,“待过些时日,我再同你再来一遍。”
风笙眨眨眼,泛上浓重的睡意:“过些时日是多久?”
“一月。”伶舟双手搭在桌面上,有力答道,“一个月后,你们二人便可离开此地,此生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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