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的剑锋一转,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飞尘,以剑尖指向在场的众人,沉声问:“是谁,将她打成这样?”
眼前的女子杀气腾腾,自然是无人应答,更有甚者,瞅了眼伶舟的黄金面具,悄然后退半步,躲在旁人身后透过肩膀暗中观察,免得被那女子瞧见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见无人回应,伶舟眉头一皱,手握鸣鸿剑,剑风一扫,直接夺过旁人手中的火把朝方才最靠近风笙的那人胸口撞去。后者被巨大的冲击撞地狠狠摔在地上,脸上的毛发被火焰灼烧,他面目狰狞,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在场众人无不握紧拳头,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伶舟,无人敢上前帮忙。
身旁有伶舟在,风笙得以放松片刻,她躺在地上,任空中的飞尘落在自己的脸上,双手自然放于身侧,竖耳倾听剑锋划破空气的簌簌声。
伶舟扫了眼风笙,却以为那人被打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心中无名的怒火愈加猛烈,她转动着手腕,绕动剑身,平地起了一阵旋风,再挥剑一扫,强大的气流将在场众人都扑到在地,一时间大家东倒西歪,捂着胸口低声呻吟。
既然无人承认,那在场的所有人——
便都有罪。
杜桀站在正中间,他受的力度最大。他用手肘撑着上半身,眯眼观察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自打她进门,他便眉头一跳,这般熟悉的面具,除了被蜀民奉为青衣神女的一族,无人敢冒充,加之那人武力高强,只手腕一动,便能将他府里壮硕的奴仆踢出那般远,使他更加确定,眼前这位杀气腾腾的女子,便是传说中的青衣神女。
他虽权势滔天,但与青衣一族向来没有恩怨,就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此人又是如何得知他掳了那贱奴,又是如何与那贱奴相识的?
究竟是何身份,能使得青衣神女如此大动干戈?
杜桀倒抽着气缓解胸口的疼痛,眯眼看向眼前的白衣女子。相传青衣一族皆身着青衣,眼前这女子却是一袭白衣,莫非……是冒充的?但不过一瞬,杜桀便打消了这个怀疑。
适逢伶舟侧过身,微弱的日光扫过她的面具,投射着一道金光。杜桀被刺得眯了眼,透过指缝观察那怪异的面具。
面具上并无纹饰,双眼双眉镂空,紧紧贴合着面部,鼻尖高耸,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偏偏,他却能从这神秘的笑容中察觉出诡异的震慑感。
虽然离得较远,但杜桀坐拥蜀国万千财富,如今定睛一瞧,他便断定这女人脸上的并非传说中的金铜面具,而是——黄金面具!
如此,一切便都说得通了。为何那女子不着青衣,为何那女子武力高强,为何那女子敢只身闯入他的宅院,打伤众人只为那贱奴出气。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是传言所说的青衣君上,是他们杜氏王朝世代供奉的有丛王!
想通这一点,杜桀吓出了一身冷汗。相传有丛王不老不死,千年前与玄凫王尽半生之力降服魔物,才有了他们如今的杜氏王朝,王宫内的秘籍中甚至还记载着当年大战的惨状,而眼前这个女子,显然是冲他而来,这教他如何能不畏惧?
他在民间为非作歹,蜀王尚且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惹怒了有丛王,这让王兄如何饶恕他?
这般想着,杜桀的手肘推着地面,踹着跟前的奴仆挡住自己,免得有丛王注意到他。
伶舟扫视一圈,依旧无人吱声,她越过一旁的风笙,手中的鸣鸿剑划过地面,刻下一道深邃的印记。前面的男人瞧见她朝自己走来,面露惊恐,双腿踢蹬着地面,不断往后退,奈何身后有太多人挡着,就是他再使劲,仍不及伶舟向他靠近的速度。
伶舟一个抬手,直接将剑刃抵着他脖子上的肌肤,周身的寒气直抵他的骨血,激得他浑身颤抖。伶舟居高临下,以毫无感情的音调问:“你可伤她了?”
男人回想起自己在地牢内狰狞的面孔,怎么也回答一个不字。
伶舟心下了然,她挥动着手臂,自上而下地劈过去,众人纷纷紧闭双眼,躲避这一血腥的画面。
等了许久都没听见人头落地的声响,一些胆大的悄悄张开一条细缝,暗中观察。只见男人浑身颤抖,身前的衣物被剑锋挑碎,胸前生出一道血肉外翻的伤口。可就算如此,男人也不敢发出一声痛号,生怕惹白衣女人不悦,取了自己的性命。
伶舟素白的裙摆沾染了脏污的血渍,她快速将剑尖刺入旁人的胸口,冷声问:“是谁将她抓到这的?”
那人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握住剑刃,免得剑尖刺得更深。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头顶的面具,心下一惊,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连连摇头。
伶舟冷着脸拔出剑尖,鸣鸿剑乃上古神器,通体不沾血渍,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坠落,在鹅黄的土地上开出罪恶的花朵。
眼见地伶舟就要走向自己,一边的奴仆连忙下跪,指向趴在后面的杜桀跪下磕头:“是他,是他!”他知道他这一告发,往后在杜桀手下便再无好日子过了。但今日死和来日祭天的区别他还是分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