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晏清脚踏傀儡头颅借力,母钺顺势掷出,为沈燎斩断屋檐下横拉的傀丝阵。
灵鉴刚打开的一本书被晃得哗啦作响:“二位能不能照顾下纸质读物!等等——他要闪现开大!”
沈燎接住回旋而来的母钺,锁魂链直取苏暮平后心:
却在触碰到他的一刻再次化为枯叶!
晏清琉璃的眸子此刻在晨光里浸润出通透的暖,她抬手间抽出发间银铃里的针,旋身踏上槐树枝干,银针瞬间刺入一具不起眼的傀中。
灵鉴从她腰间窜出,玉简表面爆出荧光:“实时战斗数据:风骚走位指数五颗星!”
那具傀身形微晃的刹那,所有剩下的傀都仿若失去操控一般突然凝滞。
锁魂链瞬间缠上被阴针刺入的傀,片刻后那傀儡终于化作了苏暮平的模样。
晨曦刺破浓雾时,上百傀儡如融雪般崩塌,只余槐树枝头几缕残破的傀丝在风中飘摇。
晏清的银针里藏着毒,苏暮平此刻身体已经被麻痹,他跪坐在地,只有头脑还维持着清醒。
他修长的手上缠着傀丝,淡青色的血管在素白的皮肤下尤其分明,像一株浸着夜色的霜枝。
苏暮平突然剧烈地咳嗽,随即他喑哑的声音带着破败响起:“天道如今招工标准降了?连这小娘子都雇来当打手……”他瞥眼扫过晏清,“这位殿下莫不是靠脸过的雷劫?”
晏清看着他硕大的斗笠,淡声道:“作为百年前西岐最年轻的灵瞳修士,想必你早就用灵瞳看见了之前傀儡中的魂火吧。”
“那你自然也能猜到本殿今天是如何在那么多傀中找到你的了。”
苏暮平闻声僵硬了一瞬间,他抬头看向晏清,露出了斗笠之下极为惊艳的双眼。
他灵瞳触及晏清的一刹那便看清了晏清的命格,他瞳孔微缩,好似看见什么仇人一般狠狠咬紧了齿关,连额头上都蹦出了青筋:
“原来是天女殿下。”苏暮平指节间的傀丝突然绷直,手上的血管泛出诡谲的靛蓝色:“杀我这个废人,天道竟还派你亲自动手。”
晏清蹙眉:“你何错之有,本殿无端杀你作甚。”
他灵瞳流转间映出晏清额间金纹,那本是天道烙下的监察印,他自嘲了冷笑,“不过用天女的血洗傀丝,倒确实是比雷劫体面些。”
灵鉴突然从晏清袖中弹出:“检测到某傀师开启‘被迫害妄想症’模式!”玉简展开病历单,“临床表现为:见金纹即炸毛,建议殿下出示‘三界反天道联盟会员证’!”
沈燎闻言嗤笑:“联盟里可满两人?”
灵鉴怒道:“本鉴不算人吗!加上本鉴刚好两人!”
“苏暮平,你的灵瞳该擦擦了。本殿若真想杀你,你见到的只可能是雷劫。”晏清声音清冷,她发间的银铃随着晨风轻轻地响:
“本殿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连天道蹩脚的污蔑都看不出来。”
灵鉴贱嗖嗖飞到沈燎耳边戳了戳他:“嘿,银毛大狗,我们殿下点你呢。”
“老眼昏花”的沈燎:“……”
苏暮平听到晏清的话抬眸,灵瞳里闪过错愕。
见一旁的沈燎拿出墨锭和手稿,他瞳孔骤缩又恢复懒散:“怎么,天道连我写字的墨锭都管?”
沈燎:“你制成的傀里有魂火,是因为制墨锭的松木里藏有天道的暗脉。祂在写下的傀儡符中动了术法,让……人误以为你在用活人炼傀,从而嫁祸于你。”
苏暮平金色的瞳孔映着沈燎的身影:“原来是神罚使大人,”他接过墨锭,指尖的傀丝突然发疯似地缠住,硬生生把墨锭绞成了粉末,随即又状若满不在乎地叹了口气,“这狗天道为了陷害我,当真是煞费苦心。”
晏清抬手,银针顺从地从苏暮平的身上取下飞入她的指间:“所以你费尽心思做出一模一样的傀,只是为了救下那些无辜的新娘。”
“天女殿下说笑了。倒也不必说什么救苍生的大话,不过是给自家媳妇攒些玩伴罢了。”
晏清闻言想起洞窟里的尸傀,她试探道:“渭轻——”
苏暮平应声:“我夫人。”
他张了张恢复活动的双手,腕骨轻旋,五指舒展间骨节错落的阴影恰似远山的青黛,淡青血管如雪原暗河蜿蜒至指尖,倒衬得那双手愈发似浸了胭脂的玉雕。
“这天道啊……”苏暮平指尖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半块褪色的合卺杯,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比江渭轻的烂桃花不靠谱得多。”
他语气轻佻得像在说书,“我家渭轻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巫女,结果被天道忽悠去镇什么地脉......”
沈燎皱眉:“为何连天命篆都查不到渭轻此人?”
苏暮平欲言又止:“……吾妻,江渭轻。”
灵鉴拼出一个哭兮兮的脸:“没人告诉我她姓江啊……”
苏暮平灵瞳看着半空中飘着翻书的灵鉴轻笑:“哪里跑来的讹兽灵魂,竟与玉简融合,倒也有趣。”
灵鉴怒吼:“哎哎!本鉴只是查个天命篆的功夫你怎么把本鉴裤衩子都扒开了?!别拿你的眼睛瞎看!灵瞳又如何?流氓!”
苏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