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询问魏离。”
庞梓悦一听,声音低了下来,“我放走他,是为了跟国公府交换解药,不然你以为你哪会好这么快?”
“胡闹!我的命,不值这么交换。”许濂烨掀开被子,支着身子,似乎想站起来,头有些眩晕,又栽了回去。
庞梓悦站着冲他喊,“怎么不值?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
许濂烨挣扎下床的手一瞬停住,目光深深锁在庞梓悦身上。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此刻护他命的人,有一天也会想杀他。
“公主离开这里吧!”他说完,还是强撑着身体下床。
庞梓悦挡在他面前,扬起下巴问道,“为什么要帮太子做事?”
许濂烨沉声,话音愈发低,“他曾经帮过我。”
在他还深陷泥潭里,刚得知安乐死讯时,是太子提拔他,给他指明复仇方向,帮助他为父亲翻案。
所以他现在,还是太子的一条狗。
庞梓悦打开门,带着微醺的笑意,捏着拳头,“是我放走的人,我去,看本宫怎么替你打跑他。”
风吹动她清爽的黑发,许濂烨看向她神情专注,“公主不必为了我和太子作对,我没事,顶多是挨顿板子,他还不至于因此要我命,我对他还有用。”
“你毒才刚解……”庞梓悦话音卡住,看到许濂烨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这才让出路。
许濂烨经过门前,没有转头,侧脸挺拔,“谢公主帮我解毒。”
“不用,你也是为了救我。”庞梓悦小声嗫嚅,看着许濂烨走远。
***
接近黄昏的光芒洒进庭院,显得整个宫廷愈发空旷。
乔屹孤身站在院中,夕阳余晖照在身上,一阵风无端吹的心里荒凉。
解过毒之后,他醒来没有见到庞梓悦,只有宫外人送来庞梓悦的亲笔信,信上了了几个字,他反复看,无非是让他不要担心的话。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留在这深宫中,她却迟迟不归?
她难道不知道,她才是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正思虑着,身后重重撞来一具身体,力道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是肩膀被人禁锢,热气扑到耳边。
“小屹屹,是不是在想我?”庞梓悦声音带着一贯戏虐的意味。
齐屹面色悸诧,身子险些绷不住,缓缓转过身,终于在看到庞梓悦的一刻,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男子身上淡淡的草木香侵占庞梓悦呼吸,她笑的没心没肺,“几天不见,变得这么主动?”
回应她的是双臂收紧的力道,齐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斜阳打入的光隐约照在他垂下的眼底,眸色沉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脆弱。
“别再让我看不到你了。”
似祈求,更像是挽留,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你这是像我表白吗?早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我就早点离开了。”庞梓悦又漏出耍赖的机灵劲儿。
齐屹这会没心思跟她计较,沉如深海的眼眸,在看到庞梓悦红潋潋的嘴唇一张一合时,只想低头把它吻住。
“想亲我?”庞梓悦挑眉,好像特别想看到他羞涩的样子,“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不说?”
这么笃定!
齐屹笑了,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他端着身段,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旁边,既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又怕她不知道,如今,他再也不想忐忑不安了。
“不止喜欢。”他话音顿住,不想再说。
庞梓悦听到后很高兴。
她将齐屹推在石椅上,长腿一迈,以豪放之姿坐在他腿上,手托在他脑后,迫使齐屹贴近自己。
庞梓悦倾下身体,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齐屹惊讶的张着嘴,好久说不出话,像是失声一般。
“那就由我来。”庞梓悦低头吻下,舌·尖一点点侵·入他的口腔,与他的绕成一团。
“唔……”
只发出一个音节,齐屹便被迫仰起欣长的脖颈,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内心也在常年的冷漠律己中,渐渐躁动膨胀。
日光倾城,尽数倾斜在这诺大的宫廷内……
而庭院外,是一具颈长的孤形单影。
长久的注视,让许濂烨眼睛红了一圈。
他进宫是受刑的,二十大板,虽不致命,也让他浑身散了架的疼。
可那种疼痛,远不及此刻心底的疼。
板子落下的时候,一声声沉重的闷响,他没有一点反应,但现在俊美淡漠的面上却沾满泪水。
他自虐般的,仍旧用那双微红的眼眸,一动不动的从门缝里注视,像是最卑微的仰望。
就在方才,手下最信任的厂卫传来消息,已经完全确定,当年的安乐公主没死,被皇上秘密偷换,一直养在宫外,成了如今的民间公主。
消息极其隐秘,连太子都不知,厂卫也是废了大劲才刚刚查到。
确认真相那一刻,他拖着一身的伤,只想立刻见到那人,可到底……
想到庞梓悦对自己戏虐的神态,他红红的眼眶弯了弯,薄唇勾出一个自嘲的笑意。
他早该认清,她是在消遣他。
支撑的动力倏尔消失,他身子一软跌在地上,清俊的脸上有几分苍白。
他仰头望向远处,弯曲的白皙脖颈越发透明,仿佛可以看见血管流动。
为什么认清后,会让他这么痛?
又为什么,那个男子,可以守在她的身边,将他不敢说的话,轻易说出口?
远处路的尽头一片寥阒,许濂烨黑眸中闪出恶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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