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桥通往两头集市,长长一座桥上,两边都开满了商贩,有撂下扁担靠在一旁休息的农户,还有出来赶热闹的老者和下学堂归家的孩童。
她的沙冰极具吸引过往行人,有几个孩童手中数着铜板回来,眼睛巴巴的望着,奶声奶气说起来:“大姐姐,能否买我们一份。”
看着这些孩子阿瑶想起了家中幼弟,与他们年纪相仿也是到了该上学堂的时候,她盛了几碗特意装得满满的,交到孩子们手中。
“小阿弟,大姐姐想问问你,你们在哪儿读书?”阿瑶走到一旁木桌边坐下。
“嗯,州桥前边有个学堂,里头的夫子是吴县令从外头寻来的,听说是位举人。”孩童慢慢吃着,语气稚嫩。
阿瑶点点头,替孩子们挽起袖口:“大姐姐家中也有位幼弟,想让他同你们一道去学堂读书。”
海氏生阿瑶时伤了身子,两口子没打算再要一个孩子,结果意外怀上了就生了下来,阿瑶与幼弟之间相差了十岁左右。
她心里想着能快些把宅子买下来,这样全家都能住进城里,阿嬷不喜她是真但两个幼弟颇为疼爱,时长有好吃东西带回家分。毕竟男孩还是要读书考取公名的,他们家祖上出过状元,朝代更替由属旁支逐渐落寞,想着还是有些书缘,这也是阿瑶想让幼弟进学堂原因。
等她把生意做大,做广,开了铺子,往后就不用吃苦。
送走孩童,阿瑶难得清闲时刻也便结束了,她走回摊子叫了梁文宇起来帮忙打冰,前阵子想推出的预定份数今日算安排上了,昨日有食客在她这定下二十多碗,要求每种款式各五碗,她挑了些近期口味卖的最好的送过去,想着不会出错。
沙冰不光得达官贵人喜爱,连吴知县吃了回后也喜欢的紧,隔三差五派人来买上一碗,她今天忙,送冰的活儿只好由梁文宇去。
等人回来,阿瑶往其他酒楼去送了些冰沙,偶然间听见道瞄见道熟悉身影,她被人挡住去路拦在雅间门外,无意听见里头突然叫她名字的声音。
那声音粗粗一听略有几分耳熟,阿瑶着急回去,只当自己听错了,可面前路还未被清理干净,这才多听了几句。
隔扇门能听清字眼不多,阿瑶只知里头说话之人是她阿嬷许陈氏,至于另外一人未知,两人似乎在聊一桩买卖,她好奇竖起耳朵静静听。
“一百五十两加上宅子、铺面各一套,下月初八迎娶新媳入门。”说话的是位媒人。
许陈氏笑开了花,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花这笔钱,笑语道:“老姐姐,多亏了你愿意给几分薄面帮上一帮,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你有位孙女,长相出众,看样子就知是位好生养的,那位贵人缺个儿子。”媒人喝了口茶,润嗓,“只要生了儿子,往后整个家产都是你老许家的。”
“是是是。”许陈氏附和道,“老姐姐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莫失了这门好姻缘。”
阿瑶凑近听清了里头谈话,冷笑一声,她原以为阿嬷改了性子,收起卖她换银子念头,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潦潦听了几句离去。
外头暑气深,顶着炽热火球,阿瑶除去头皮发烫,手脚却如冰霜一般凉,走着走着便到了摊子前。
梁文宇从未见过阿瑶如此失魂落魄模样,收起了浪荡,一本正经:“可是发生何事?”
他一连问了三遍,大掌搭上阿瑶小臂,她才恍然回神,“无事,我来帮你。”
前面食客探了又探,他们不敢停下手中活,忙完所有活后,阿瑶跑回了家。
她要回去质问阿嬷,明明都是嫡亲为何次次偏心,不论是她连同这具身体内心都发出了低鸣,鼻尖酸涩。
一路小跑回去,家中阿嬷手里捏着银票笑眯眯数着,瞅见阿瑶进门,下意识将桌前银票往自己方向揽了揽,神态自然:“阿瑶回来了,快来看看大老爷给你准备的聘礼!”
“阿嬷,我本以为你疼惜我,怕阿爹伤心,当是我错了。”阿瑶大力推开门,门板撞上泥墙发出巨响,“为替小叔伯还钱,真是什么事儿都赶做出来,可真是好阿嬷啊!”
“混账东西,阿嬷一心为你还能有错不成。”许陈氏抓起银票举起,“你小叔伯有错不假,可媒人说只有你嫁过去生了儿子,往后那是数不尽的金银,何必再过苦日子。”
阿瑶冷哼一声,嘲讽道:“如此好姻缘,阿嬷怎不自己过去,您可是连生了两个儿子的人,这等子好福气应该您享才是。”
“小蹄子反了。”许陈氏眼见劝不进阿瑶,想出手打她。
阿瑶非但不怕,还料定对方不敢动手,就直直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