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发的司机准点开车来接人,抵达别墅区时是下午两点,外头艳阳高照,地面烫得能把蛋煎熟。
也不知道是司机技术原因还是那几个小时的休息不够,孟千山一个从不晕车的人途中昏沉了一路,惹得心情不愉。
快步行至入口,一直守在门口的帮工确认身份后及时打开门,迎面拂来的空调凉气,令她稍微舒服一些,长长呼出一口气。
王全发在客厅等候,见人来,慌忙起身相迎。
两天不见,此人头顶的灰败之气竟然还在,只是较上次稍有减少,当然依旧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孟千山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在男人的邀请下落座。
身前的茶几上,一只巴掌大的人偶格外显眼,她异于常人的视野中能清楚看到附着其上的灰色雾气,薄薄一层,像冰块在酷暑下挥发的蒸汽。
有专业人士坐镇,王全发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宽心,他十指交叉在前,道:“孟组长,是这样的。”
“您上次说我被人诅咒了,要找到那个想害我的人才能根治,我就派人一个个去调查。”王全发指着茶几上的人偶,“真如大师所说,我找到了那个人,并且在她房间里发现了这个!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孟千山将人偶拿在手中,细细观摩。
人偶由各种布料制成,制作者手艺极佳,做得逼真。人偶穿着mini款的黑色小西装,肚子鼓鼓的塞满棉花,头发则是用黑色细毛线代替,短短的一片,是个男人的样式。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人偶身上密布的洞眼,多处集中在手臂、心脏和头部位置。尤其是头,都给戳变形了,一张脸密密麻麻全是黑漆漆的洞眼。
“什么时候找到的?”
王全发忿忿:“是昨晚。找到这个时,上面扎满了针,我全给它拔了,太恶毒了!”
“嗯,可以问一下,那个人是谁吗?”
王全发顿了一下,短暂纠结了几秒,泄气道:“也不怕你笑话,是我媳妇。昨晚忽然心血来潮想去看下她,一进去就发现她手上拿着这个正在扎针!我怀疑了那么多人都没怀疑她,夫妻多年,她居然想害死我,哪能让她如愿!”
孟千山眸色一沉。她沉吟着捏了捏人偶的黑色外套,那有一小圈硬硬的质感,颜色也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
凑近闻了闻,特殊的木质香中夹杂着星点不易察觉的血味。
“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要补充的吗?”
“有,还有一事,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王全发说:“我把你上次给的那符贴床头了,磬也买了,当晚真的没再梦到黑白无常,但今早梦到了其他东西——”
“我梦到我在一座长满树的山上走,路上碰到一只狐狸,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红色的狐狸。这狐狸跟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走着走着,它变得越来越大,一开始还只有狗那么大,后来变得和我差不多高,并且长得越来越像我。”
怪异而抽象的描述,但因为是梦境,多离谱都不奇怪。
“梦的最后,它完全变成你了吗?”孟千山问。
“还没,但差不多了,脸和我一模一样,但下巴上还有狐狸毛,跟孙悟空那样。还有耳朵和尾巴。”
王全发本来没觉得有多严重,只当是精神紧张做的梦。现在当着孟千山的面把事重新一讲,又觉出不对味来。
他有些紧张地问:“这也和诅咒有关吗?”
“不好说。你最近有接触什么狐狸相关的东西吗?影视剧,或者帖子、图片之类的。”
王全发思考了下,脸色难看地摇摇头。
那就暂时排除了日常生活暗示的原因。
“这个梦的时机挺巧妙,如果真是玄学外力导致,那么那只狐狸还没完全变成你,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正说着,头顶上方突然插来一个娇俏的声音。
“王哥,是谁来了呀?”
孟千山应声抬头,一眼望见楼梯上方站着一个棕色卷发的女人。
女人很年轻,看着和金筝差不多大。身材比例很好,穿着灰色包臀长裙,卷发长长地披在双肩,明艳的红唇平添了几分成熟妖娆。
她的脸上带着略显夸张的笑容,从楼梯上缓步走下,黑色高跟鞋发出清脆的踢踏响。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上面待着吗!”王全发匆忙起身上前,来到女人身边。虽是责备的话,但每个字都有意收着情绪,无端听出一种宠溺的偏袒来。
女人笑靥如花,自如地揽住王全发的胳膊,娇嗔地抱怨道:“你也真是的,来了客人,我出来迎接下怎么了?”
王全发四十来岁的人,一张大脸此刻竟如老树逢春,嘴角扬了又扬,压不下去。
当着旁人的面,王全发也不推人离开了,做起中间人简单介绍了下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