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回,她刚在老位置蹲下,就感到了一丝异样。
——有呼吸声!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堆放着草堆的角落里!
孟千山默默掏出袖口藏着的破煞符,装作不经意地慢慢转过头,却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冲锋衣的小丫头从草堆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双手紧捂着嘴,正满眼激烈地疯狂朝她眨眼。
“金筝?!”
孟千山瞳孔骤缩,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最后只是动动口型。
门外的小厮纸人恰巧这时飘到了门口,却只是往里瞅一眼就匆匆离开了,似乎并不觉得出逃的新娘会躲在这样明晃晃的地方。
孟千山侧耳屏息听了会儿,确定纸人走后,突然一个猛回头,满是威慑地瞪过去:“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待着别动吗!”
金筝想钻出草堆靠过去,发现棺材后的暗角只能藏下一人,只能老老实实保持着原先那个不太舒服的动作,委屈道:“你们一直不出来,我担心……”
“你担心个屁!”孟千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她的罡风莫名其妙被吞了不说,现在又冒出个需要保护的人,给她本就不多的耐心又点了三把怨火。
感受到上司明显的不满,金筝不禁往草堆后缩了缩,怯怯道:“老大,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孟千山没好气道:“你包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防身的。”
金筝语气虚弱:“包、包没能带进来……”
孟千山不禁再次瞪过去:“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敢丢?身上就没带点有用的东西吗?再仔细找!”
“没有了呜呜,我俩口袋比我脸还干净,东西全都放包里了,包又没带进来。”金筝欲哭无泪:“我当时走进那片雾后,脑袋像断片了一样,再睁眼就在这个房间了。外面好多纸人,太渗人了,我都没敢出去。”
这么说,她进来的时间是在孟千山第一次离开这个房间后。
单个纸人虽然不难对付,但麻烦就麻烦在数量太多,一个发起疯来再叫来一堆,就算是她,应对起来也难免吃力。
孟千山思索了会儿,对她道:“我们得离开这。”
“好啊好啊。”金筝求之不得:“可是要怎么离开?外面都是纸人。”
“总有机会的。”
孟千山起身挪到门边,谨慎地四处观望,视野里只有一两个纸人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着了魔似的念叨着“找到她”、“找到她”。
她朝金筝勾勾手,示意她过来。二人猫在门后,瞅准机会,趁纸人顾及不到短暂的间隙,飞速闪出房间。
一个纸人感到身后有动静,纸做的脖子突然扭了180度转头望去。
院落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
二人一前一后,小心谨慎地躲避着纸人的搜查,不知不觉行至一处分叉路口。
孟千山在此处停下,搭上金筝的肩:“你,选个方向。”
“我吗??”金筝满眼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
孟千山点头。
“万一走错了……”
“少废话,让你选就老实选,反正都是二分之一几率。”
金筝为难地皱起眉头,犹豫一二,指了个方向:“那这边吧。”
孟千山不置可否地把她推到前头,“成,你带路。”
“为什么是我带路啊??你不是我老大吗?”
“因为我相信你的新手保护期。”孟千山催促地又推了推她:“行了,赶紧走吧,别那堆东西追上来了。”
金筝哭丧起脸,不太情愿地呜呜两声,脚下倒也没敢耽搁。
也许真有新手光环庇佑,她们走的是条偏路,途径的纸人数量肉眼可见在减少。她们甚至运气不错地找到了一处通往墙外的狗洞。
顺着狗洞朝外张望,只见墙外静静侯着一条送亲队伍,纸扎的马、纸扎的花桥、纸扎的红白花,在月光的映照下森然成列,无声无息,一眼望不到头。
过于诡异的景象令金筝犯了难。
“这……要过去吗?”
孟千山站在她后面,视线飘到了天空那轮硕大饱满的圆月上。
“金筝,我们走了这么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时辰?大概子时吧。”金筝说。
“嗯。”孟千山说:“你先过去吧,我跟在你后头。”
“好吧……”金筝任劳任怨,用视线测量了下狗洞的大小,然后低下头,四肢着地往外爬。
脑袋顺利钻出墙体,肩膀以下还卡在墙里,刚伸出一只胳膊,动作却突兀地一顿:
“老大,你在干什么?”
孟千山收回手,金筝的背上被她贴了一张黄符,此时那黄符感受到邪气,正簌簌震颤着。
“没什么。”孟千山的黑瞳微微眯起,抬起一只脚轻轻踩上地上那人的后腰:“只是想试试,亦寒画的符效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