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玦忽道:“你恨我?”
“什么?”林白玉不解,他们此刻似乎牛头不对马嘴。
陆景玦道:“所以在你心里,我与陆氏其余族人,并无不同?不,或许你厌我更甚。”
林白玉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先答应我……”
“白玉……欸?”柳晚岁和那个赶马车的壮汉子寻了过来,打断了他们两人。
柳晚岁惊诧的看着,揪着陆景玦衣领的那双手。
他们这是在作甚?
吵架?
闹别扭?
他们两人很熟?
几乎是一瞬,林白玉猛地推开陆景玦,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陆景玦眨眼间敛了多余情绪,又变回素日里那个,疏离不近人情的自己。他冷冷审视着柳晚岁。
她是林白玉昨日带回家的生人。
柳晚岁被陆景玦盯得心生惧意,她缩到了林白玉身后,试图从她身上汲取安定感。
陆景玦在世家子弟里可谓相当有名。
他早早被各族长辈捧上圣坛,每逢他们犯错,这位‘圣人’便会被请出来,借着他的名声对他们百般敲打。
柳晚岁无论也想不到,自己这种人竟会和陆景玦离的这般近。
这一刻,柳晚岁抓紧林白玉的衣衫,除了觉得难堪的同时,心里异样发堵。林白玉和他是什么关系?
此刻气氛怪异,那毫无眼见力的壮汉子开口道:“林姑娘嘞!你们都杵在这儿作甚呐?这人到底还埋不埋?”
“埋人?!”陆景玦不可置信的盯着林白玉。
林白玉心如死灰的闭上眼。
这下全完了。
当陆景玦伸手挑开车帘时,入眼的是一位安静躺着的,穿着崭新素白衣衫的少女。
当他看清对方毫无生气的脸庞时,陆景玦倏尔转头。
林白玉还沐在骄阳里,虽然浑身熠熠发光,但脸色却苍白阴沉。仿佛风一吹,就会像不真切的幻影一样消散。
“她,是谁?”陆景玦下意识收紧五指。
林白玉叹气,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她也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和借口才能诓骗住陆景玦。
“人不是白玉杀的……”柳晚岁怯生生开口,她担忧陆景玦误以为人是她们杀的,直接将她们拖去官府审问,届时才算真的完了。
“闭嘴!”林白玉厉声道。
陆景玦道:“说。”
柳晚岁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挪动,最终她深深吸气,就当壮胆了,“事情是这样的……”
陆景玦一声不坑听完事情来龙去脉。
他脸色阴沉的去查看郡主伤口。
刀伤细长,但入肉却极深,且刀刀避开要害。到底是何人,要对一个姑娘如此阴狠残忍?
……
马车摇摇晃晃动了起来,那两人许是还有话要说,柳晚岁迫不得已去了车尾。
林、陆两人,一个坐的散漫,一个坐的端正。他们两人面上心思各异。
“三年前我……”
“别提了,我知道与你无关。”
“那你厌我……”
“厌。”
端坐着的陆景玦,面上神色平静无意,但藏匿袖中的手却死死握紧颤抖,他吸了口气道:“你从不掺和任格麻烦事,此次,到底为何?”
林白玉背对着陆景玦,她闷声闷气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因为厌我,不信我吗?”
“明知故问。”
此刻,陆景玦实难维持面上冷静,他急道:“你可以试着信任我,我与他们不同……因为我”
林白玉坐起身子,眼中满是敌意,“因为什么?”
陆景玦沉声道:“没什么。”
林白玉冷笑,又往后一倒,躺车板上看着上方树木缓缓后退,“让我信你,可以。但你得先拿出点诚意,比如帮我隐瞒此事。这事说到底,是我个人恩怨,我不想陆商那个闹闹叨叨的人掺和进来。”
“我答应你。”陆景玦果断答应。
林白玉偷瞄他一眼,立马又去看树。
此刻两人距离极近,他又一副心绪不安的模样,只要她想,她便可用毒蛇或者毒针将他放倒,而后溜到皇城,也犯不着要和他商量。
可……他方才那副样子摆给谁看!
林白玉烦躁翻身。
她方才的话,有这么过分?
罢了,再等等。等到了夜晚,她一定会放蛇咬他!
两人沉默许久,陆景玦开口道:“将郡主埋在后山吧。”
他那张如月般清冷的脸上,露出些许怜悯,“那处是蜀郡南疆往来车辆的必经之路。时日久远,突遭横祸的她,一定会见到她想见的人。”
“而且来年春日,后山会开满山的花。”
林白玉闷闷冷哼一声。
“林白玉,此刻我们是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