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心地想,沈岑洲想得到她什么样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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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岑洲阖上门时,一应情绪已同时收起。
闻世崇坐在沙发,见他现身,像个和蔼的长者,“岑洲。”
他身后站着西装革履的秘书助理,不远处守着沈家的保镖。
见老板看过来,保镖心神领会,立即退走。闻世崇亦摆摆手,让身后数人先行离开。
沈岑洲在对面落座,他神色寡淡,唇角却平和,瞧着与对自家长辈一般无二。
“爷爷。”
闻世崇品着茶,叹息一声,“小隐怎么样?”
失忆后第一次与妻子的家里人见面,沈岑洲心头微动,莫名察觉,闻隐的父母,似乎从未露面。
他面上不显,眉目松散,“小隐等您道歉。”
“……”
见没有提及身体情况,闻世崇失笑,“那看来是没受伤了。”
“怪我心急,小隐从小被我看着长大,连婚姻都是我替她一手包办,这些天你们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怕她不高兴,急着厘清始末,那孩子竟然车祸都不见我。”
沈岑洲不急不缓,“小隐与克莱默约了拍摄,今天的行程,来不及见您。”
“哦?”闻世崇笑容淡下来,“那看来全是我的错了,不怪她现在都不让我看。”
“没有的事。”沈岑洲抬眼,“您别冤枉小隐,是我自作主张,不想她见。”
闻世崇又品了口茶,不紧不慢,“以后我见孙女,还得过你这关?”
声音浑厚,语气却像玩笑。
沈岑洲轻笑了声,“我一次招待不周小隐都和我生气,再拦着你们见面,小隐先不放过我。”
气氛骤然和缓,闻世崇大笑,“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沈岑洲不置可否。
闻隐在病房内让他应下恩爱夫妻的戏码,却又一定要他先一步出来见闻老爷子。
总不至于是让他上演祖孙情深。
她希望他和闻老爷子单独表明他们的婚姻毫无问题。
她的意图明显至有些猖狂,像是笃定他一定会顺她意。
闻世崇笑过后,不解道:“既然小隐没怪我,那让我道歉又是怎么回事?”
他眼里的关心浑然天成。
沈岑洲想,两个人的表演闻世崇不信,却信他的一面之词。
他不作数地想,失忆前,他和闻老爷子是同谋?
可惜他不记得,若对面是他真正的盟友,他现在更愿为虚假的盟友好心一回。
沈岑洲漫不经心顺妻子的意,“小隐怪您忘了她被绑架的事。”
闻世崇表情一瞬怪异,他稍稍一想明白缘故,看着无奈极了,“小隐这么败坏她爷爷形象?”
闻隐所言并非作伪,当年确实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绑架她,闻氏在后,她作为闻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引了蠢货剑出偏招。
但,“小隐失联了两……”想到什么,老爷子纠正道:“半个小时,就被保镖救了出来,从十七岁念到现在,我得去好好问问,告罪几回她才肯原谅。”
两人就此进了病房。
闻世崇甫一进来,便看到闻隐不错眼地盯着项目书思考。
她认真翻看,不理动静。
闻世崇莫名失神。
沈岑洲去到病床旁,“小隐。”
闻隐头都没抬,“不许打扰我。”
她颐指气使,重复道:“沈岑洲,不许打扰我。”
沈岑洲眉目像散了薄薄笑意,“不打扰你。”
见被他勾回去的碎发不知何时又掉了下来,他伸手为她拨去,“爷爷来了。”
闻隐这才抬头,见到不远处的老爷子,收起文件,恨恨道:“闻世崇,都怪你,我伤得好重。”
有外人在,闻世崇佯怪道:“没大没小。”
见她缠着绷带,额上还有药,又舍不得说太多,“爷爷给你赔罪,想要什么,爷爷让人给你送来。”
闻隐唇角耷着,一副委屈模样。耳边却痒痒的,在自己破功前捉住沈岑洲和她头发争斗的手。
她盯着闻世崇,哼了声,“你还忘了我被绑架的细节,罪加一等。”
病房外说要来问清孙女要如何的人辩解不了一句,“爷爷的错。”
见他承认错误,闻隐唇角翘起,“知错就改,还不算无可救药。”
沈岑洲眼睑微垂,看被她抓着的手,她的温度偏暖,掌心柔软,指腹喜欢无规则地随意拨动。
又见到她洋洋得意的笑,与刚刚的委屈全然不同。
他的妻子,不止谎话连篇,演戏也有所造诣。
闻隐才顾不上他想什么,她另一手捉上文件,朝刚刚和好如初的闻世崇告状,“沈岑洲让我分析项目,我哪里看得懂,我爸妈做过类似的,快命令他们回来帮我。”
闻世崇看着他古灵精怪的孙女,用沈氏的项目逼他开口。
他神色不变,看了眼沈岑洲。
却见沈岑洲恍若未闻,目色全然放在自己孙女身上。
“……”
闻隐注意到,仰头接住沈岑洲的视线,疏淡,平和,和寻常无异。
她眨了眨眼睛。
沈岑洲偏开目光,再一次领会妻子的意图,“爸妈方便的话。”
闻隐手指微蜷,沈岑洲便收到了她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