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工作室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
工作室本就偏僻,周围更是有重重树木环绕,夜晚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时有大风吹过,虽然凉爽,但是周围的树木被风吹得簌簌抖动,树影摇晃,像有鬼影在其中穿行。
余秋栀用胳膊环抱住自己。
白浔鹤没注意到,他向四周看看,然后看准一个地方,转身要走。
余秋栀拉住了他的袖子。
白浔鹤回头,只见身后的人可怜兮兮地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眨呀眨的。
白浔鹤拂开了余秋栀的手,有些无奈:“想干什么直说,你那双凤眼都要蹬成杏眼了。”
余秋栀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立马放下,生怕白浔鹤先走了。
“白浔鹤,天都已经黑了,我……怕闹鬼。”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余秋栀也觉得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降低,跟蚊子嗡嗡一样。
白浔鹤看向余秋栀的目光有些一眼难尽。
余秋栀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有些挂不住脸:“算了,我自己回去也行。”
说完,她抬脚要走,被白浔鹤堵住了前路。
白浔鹤拦在余秋栀的身前,看向余秋栀的目光有些纵容:“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好好,刚刚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余秋栀跟在白浔鹤的身后,面上什么都不表现,心里默默吐槽。
白浔鹤的车离工作室有点远,在路口咖啡厅旁边。
两人并肩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柏油路面一向平整,呈现出淡淡的灰色,晚风吹过,这时候显现出一种惬意的凉爽。
余秋栀看向白浔鹤,身边的人身量挺拔,走路的时候,风鼓动着他单薄的衣衫。
慢慢地,余秋栀落后一步,跟在白浔鹤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柔软的白发卷曲,发梢落在他的脖颈上,看着很柔软,很温和。
忽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人:“走快点,你怎么又躲到后面去了。”
白浔鹤想起来,好像每次余秋栀自己一个人走在他的身后,心情总是会莫名其妙变得糟糕。
这次不能再这样了。
余秋栀没有听话,站在原地,好像就是想落在白浔鹤身后一步,像一个要糖的孩子。
这个时候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却照不清余秋栀的脸庞。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前一后两个路灯的正中央,静静地看着对方。
“怎么了,你又在想什么。”白浔鹤问道。
余秋栀还是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白浔鹤格外地有耐心,他走进余秋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走后面,有什么理由吗?”
余秋栀摇了摇头:“没有理由。”
白浔鹤猜测:“你不喜欢跟人并肩走?那你走前面行不?”
余秋栀还是摇摇头。
她向白浔鹤伸出手,没有用劲儿,手腕松松的向下垂落,被抬起的只是胳膊。
看着余秋栀的手腕,白浔鹤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余秋栀的意思的。
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他抬手虚握住余秋栀的手腕,尽管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他的指腹碰到了余秋栀手腕处的皮肤。
有些微凉,可能是因为入夜了。
白浔鹤垂眼看着余秋栀的手腕,问道:“是要我拉你吗?”
余秋栀点点头,看向白浔鹤的目光很沉默,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白浔鹤看着眼前的人,收紧了握着余秋栀的那只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等到余秋栀跟自己肩并肩,才开口:“走,送你回家。”
这次,余秋栀很安分,没有生气,没有难过,什么幺蛾子都没有。
安全抵达车前时,白浔鹤莫名送了一口气。
这回什么事都没有,真难得啊。
车的顶灯亮起。
余秋栀坐进车内,将安全带系好。
白浔鹤把导航打开,问:“你家住哪儿?”
余秋栀报了一个地址。
白浔鹤先是将余秋栀报出来的地址输入导航栏,然后又删掉,转头问余秋栀:“吃饭了吗?”
?我下午一直跟你在一起。
余秋栀刚要开口回答,白浔鹤打断她:“我说的是见我之前。”
这次开口,余秋栀明显要心虚不少:“没有。”
白浔鹤又问:“有什么比较想吃的吗?”
余秋栀感觉有些稀奇:“你要请我吃饭?”
“嗯。”白浔鹤应了一声,想起茶水间的那些闲言碎语,又补了一句,“算是资本家压榨之后的补偿。”
余秋栀摸了摸鼻子,听到这明显不像是从白浔鹤口中说出来的话,估摸着是前几天蛐蛐白浔鹤被本人听到了。
余秋栀在身前双手合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蛐蛐你的。”
白浔鹤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拿眼前人怎么办:“先吃饭,剩下的吃完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