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陆谓年松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也有你给别人台阶下的时候。】
齐城发出消息。
【我是怕她众目睽睽下乱来,将结婚协议的事公之于众。】
陆谓年快速打下一行字,摁灭屏幕。
他侧过头,目光淡淡地落在元昭昭身上,看着她将剩余的甜点放在圆桌上,随后游刃有余地和蔺闻雪攀谈。
落在他人眼里,全是纵容与宠溺。
齐城没得撇了撇嘴,望向两人的背影:“嘴硬。”
不管蔺闻雪出于什么目的,几次三番地与她为难,但看这“不死不休”的架势,如果一直不如对方的意,只怕还有后招。
一来二去,无穷尽也。
麻烦。
所以,在征求了银子的意见后,元昭昭咬了一点甜品,装作中招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哎,她真是个合格的打工人,为了点工资,“舍生忘死”。
“蔺小姐的推荐真不错,可惜我不好放开吃。等办完婚礼……”元昭昭害羞地抬头看了陆谓年一眼,再真诚道,“一定不负蔺小姐盛情,搜罗满城美食,陪您一同品尝。”
没成想,微量致幻剂后劲竟出乎意料地上头,她脚下一晃。
银子见机,“唰”地蹦上圆桌。
甜品全数掉落,糊在蔺闻雪的乌黑的晚礼服上,黏腻又显眼。
两脚兽忍了,它忍不了。
她的气,它来出。
元昭昭下意识地站在陆谓年的左前方,防止他被猫撞上,诱发过敏反应。
到时候拿猫出气,扔进实验室,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求情了。
她都是为了银子着想。
陆谓年看了眼挡在他面前的身影。
明明矮了一个头,纤弱又温柔,却倔强得很,既识时务、懂进退,也有点小聪明,能护住在乎的人和事。
本来那一纸结婚协议只是他一时兴起,是为了应付陆家长辈,“兵行险着”,没有她也会是别人。
但真当她这么无知无畏地闯进来,哪怕只有一天而已,也让他忽然觉得,好像,事情也没那么糟糕,甚至,恰逢其会。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蔺小姐。”
元昭昭拍了下银子的小脑袋:“它太跳脱,给您添麻烦了。”
蔺闻雪仍然挂着明媚的笑:“不要紧,元小姐的猫活泼好动是好事。看来以后得常来常往,和它熟络点,免得再被误伤。”
衣服脏了便要换洗。
元昭昭送走蔺闻雪,周围的宾客却没有散场的意思,跃跃欲试地,好像要与她一一攀谈。
对付一个蔺闻雪已经让她有些筋疲力尽,元昭昭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咬陆谓年的耳朵:“可能是刚才没注意,混了酒喝,有些头晕,我先去趟洗手间,可以吗?”
陆谓年“嗯”了声。
蔺闻雪到底在甜品中放了什么?
他示意齐城:“她带猫不方便,你抱着。”
齐城:……
兄弟命不苦,辛苦啊。
“不用了,正好它尾巴也脏了,我带去梳洗一下。”元昭昭和婉推拒,面上含笑。
“阿城能说会道的,还是留在这陪你应酬吧。”
-
转过两道螺旋楼梯,便到了二楼卫生间。
元昭昭关上门,扶着冰冷的砖台,手指微微发颤。
她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猛地灌进喉咙,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稍稍清醒,可下一秒,又是眼冒金星,晕眩不止。
“你不是说就一点点没事嘛,我怎么还眼花呢!”
银子:“没事是对我而言,谁知道你身体素质这么差,连这点小剂量都扛不住。”
它语重心长地舔了舔爪子。
“要加强锻炼,两脚兽。”
但看着元昭昭吐得实在难受,银子又心虚地卷起尾巴,趴在一边,良心大发了一般:“下次……下次我尽量提前说清楚。”
元昭昭虚弱地白了它一眼。
【谢谢你的“下次”。】
她抓了张纸,擦了擦淋湿的手,待好不容易缓和些,又仔细地为银子清洗尾巴上的奶酪。
“两脚兽是‘你们’对人类的统一称呼?”
吹风机暖风徐徐,猫毛来回拂动,暖洋洋的。
元昭昭特地加重了“你们”二字。
这个世上,是不是不止银子一只“奇特”的猫呢?
银子沉浸在舒适的享受环节中,没有意识到元昭昭给她挖的坑,昂头摇了摇尾巴,很骄傲的。
“嗯——”
获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元昭昭没打算继续深究,饭要一口一口吃,她和这只银渐层,来日方长。
元昭昭微笑道:“一口一个‘两脚兽’,听起来怪怪的。我们都认识一天了,能不能换个……”她斟酌用词,“朋友间的称呼?”
朋友吗?
银子挠了挠洗手台。
“那叫什么?学那些两脚兽,叫你元小姐?”想到这,银子“咦”了一声,“虚伪死了。”
“叫姐姐呀——”元昭昭开玩笑。
她低眉凑到银子边,挠了挠它的小耳朵。
“叫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