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猫笼和那只总是“几哇乱叫”的银渐层,都消失了。
仿佛一夜之间,抽离了他的世界。
陆谓年莫名心慌,跳漏了一拍。
她就这么不辞而别?甚至不与他招呼一声?
不是没解除协议吗?
不是给了缓冲的时间吗?
陆谓年快步迈到楼梯边,喊道:“陈阿姨。”
“哎,大少爷。”
“阿昭呢?”
“走了。”
“走了?”陆谓年皱眉,“去哪儿了?”
“具体的……也没说。”
他以为经历这段时间的冷静,两人不说恢复之前的“默契”,应该能慢慢走出电梯事件的“阴影”,到时候再提重新认识,也不会那么突兀。
可她就这样走了。
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陆谓年点开元昭昭的头像,破天荒地给她发了一个“问号”。
可他等了十分钟,对方都没有回应。
陈阿姨也意识到不对劲。她三两步奔上楼,在元昭昭的房门前张望了一下,喃喃道:“元小姐的东西不多,我以为她就走一两天,跟您打了招呼,便没细问。”
余光瞥见窗台上孤零零的星星罐,陈阿姨指道。
“大少爷,那个,罐子,元小姐没拿走……”
陆谓年回头一看,罐子里零星地塞了几张纸条,都叠成了星星状,与瓶子的造型相得益彰。
他三步并作两步,踏入房中,拿起罐子,顾不得豪门教养,打开来一一拆读。
“希望阿佑早日康复……”
“路过游乐场了,想到阿佑……”
“今晚月亮特别圆,阿佑也能看见吧……”
“我还没出过国呢,阿佑真厉害,走到姐姐前面啦……”
……
陆谓年小心翼翼地翻阅这些清丽娟秀的心事,每一条,都与元佑有关,都是希望他快乐、健康,都是他们美好的曾经,以及无限畅往的未来。
没有一条。
关于他。
陆谓年放下最后一张纸条,双手撑在案上,失神望向窗外空洞的天色。
是啊,他们才相处小半年,他带给她的,更多是别扭、勉强与刀光,她凭什么,将他记挂在心上?
可哪怕是讨厌也好啊——
胜过无足轻重,大梦一场。
“这里好像还有一颗。”陈阿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陆谓年循声望去,见绿意盎然的盆栽下,藏着一颗蓝色的纸星星,纸星星半数都被埋在了土里,只露出了一点尖尖。
他几步过去,不顾碎泥沾满手,将星星拨出来,却又害怕这只是少女信手折叠的玩意儿,空荡荡的,并无文字。
否则,它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和其他星星一起,被放在罐子里?
“大少爷——”
陆谓年:“你出去吧。”
房门“啪嗒”关闭,黑暗困锁室内,只有寥落的月光渡云乘风而来,落满窗台。
他攥紧指骨,死死捏着纸条,借着昏黄的月色,一点点拆开。
“我曾见过一座巍峨的雪山,它与旁的不同,虽然常年凛冽如刀,却也会为春风低眉,默默温和了颜色。”
“我大概,有一点点喜欢它。”
“但我知道——”
“我不属于这里。”
“雪山,也不属于我。”
那行字很小,却滚烫的,印在他的瞳孔上。
——我大概,有一点点喜欢它。
陆谓年怔愣的刹那,手一松,纸条掉在地板上。他近乎魔怔地捡起来,读了一遍又一遍。
她大概有一点点喜欢它。
她大概……有一点点喜欢他。
陆谓年渐渐笑了,如冰山消融,眉目微动。他将纸条叠好揣入怀中,快步走出房间。
元昭昭的通讯框依然没有回复。
陆谓年拨通了魏野的电话。
“查一下,阿昭在哪。”
“不必与她说,我亲自去找她。”
是他错了。
那种只能远观、无法走近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如果这句话是这个意思,那么她的喜欢“一点点”就足够,剩下的路,他来走。
如果这句话与他想的不同。
那么,他就铺一条到她身边的路。
她是他的春风。
他只为她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