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时常想不起来他还有个爸爸；爷爷奶奶也很少提起他。

“但其实他两离婚那会我很伤心，我觉得自己很糟糕，他两谁也不要我……”姜梦君垂眸弯了下嘴角，“那时候小嘛，很多事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很伤心。”

“有了我的推动，他们很快离婚了，但依旧不消停，开始吵我的归属问题。我爸说他不要我、说是被我伤透了心，其实就是怕带个拖油瓶不好续弦。我妈其实没有办法，她带我的话依然走不出家庭、事业两难的境地，而且没有家人能支持她，我姥姥姥爷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说我妈离婚会让他们在街坊领居面前丢脸，不许她离。后来我妈打电话给我爷爷奶奶，他们立马坐长途汽车过去把我接走了。”

“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我爸很快再婚了，又生了两个弟弟，没管过我；我妈经常会给我打电话，偶尔出差路过、或者休假会来看我，金钱上更没亏待过我。”

庄己：“你爸和你后妈、弟弟们一直在大城市居住，然后你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生活？”

“是的，我爸他们这十几年就没怎么回过老家，逢年过节都不回去；小时候说孩子小不方便，后来说小孩子要上补习班没法走开。我记得我小的弟弟出生那会，我爷爷奶奶趁暑假带我过去看过一次；后来他们三四岁那会吧，爷爷奶奶带我过去一起过年……”

但是最终也没能过成一个团圆年。

爷爷奶奶是想替她在爸爸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孩子。

结果她存在感是挺强的，姜毅晖一直眼神锐利、用那种防患于未然的态度不停对她叨叨：两个弟弟都上幼儿园了，你于阿姨一个人照顾不来，你要想来大城市上学、就要做好照顾弟弟的准备；大城市消费、学费都很高，你要想和我们一起生活，家里只能把阳台那块隔出来给你住，你要懂事……

姜梦君只是觉得很莫名其妙：谁要和你一起生活？

爷爷则听得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啪”一巴掌甩在姜毅晖脸上：狗屁玩意儿。

扇完当即收拾行囊、牵着姜梦君走人。临出门前，爷爷回头瞪着姜毅晖：我们三线城市吃喝拉撒消费也不低，我和你妈退休金就那么点，我们一把年纪了还要替你抚养女儿不容易，你以后每月支付给我们赡养费、还有小君抚养费一起需要再增加一千，三五百的打发叫花子呢！

那一年，爷爷奶奶秉承着来都来了原则，带着姜梦君在大城市旅行过年，玩够了再回去。

“那你怎么不回去陪爷爷奶奶过年？”庄己有过猜测，但是她想听姜梦君说。

“哦，我爸前几年回老家工作了，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我……我大二那年和我爸大吵一架，从此算是水火不容吧，为了让大家能过个好年，我过年都在外面旅游，我爸出差不在家时才回家看爷爷奶奶。”

“这样，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爷爷奶奶呀？你今年还没回去过吧？”

“不知道呢，我攒了几天调休假，还有几天年假，准备等我爸出差就回去看爷爷奶奶。”姜梦君波澜不惊说着，突然笑了下，“应该快了吧，他小儿子今年高考，他们很久以前就计划好了，高考后一家四口要出国旅游。”

“高考啊，那很快了，下个月就高考了。”庄己抬手拍拍姜梦君的肩旁和脸颊轻声说，“很快就能见到爷爷奶奶了。”

姜梦君点了点头，“我想爷爷奶奶了，之前爷爷奶奶还说要和我一起去旅游，结果被我爸打岔了。”

庄己忍不住皱眉，这人自己不见就不见，怎么还妨碍姜梦君和爷爷奶奶见面啊！

“不过前阵子我爷爷和我爸吵了一通，让他自己该干嘛干嘛、别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姜梦君对姜毅晖很不屑，那么多年对自己爸妈不闻不问，突然就孝心大爆发，举家回老家说要照顾爹妈，结果……

呵呵。

姜梦君怀着对姜毅晖的愤懑睡着，结果一直在做梦，一个接一个全都是吵架的场景。

先是以一个奇怪的视角围观姜毅晖和欧阳茜吵架，她好像一个监控，以一个俯瞰的视角看着，画面一会近一会远……

姜毅晖：离婚？我看你是这几年过得太轻松了头脑发昏，我离婚了分分钟能找到更好的，但你看看别人会怎么看你，你去哪里找我这样的……

欧阳茜：我过得太轻松了？我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你根本都没看在眼里，你觉得自己赚钱养家辛苦，那怎么我要出去赚钱你死活不同意？以前千方百计哄我辞职，说什么我养你；现在就成你养着我，在你眼里我就是每天在家里舒服躺着？

欧阳茜：照顾家庭那么轻松，怎么周末让你带两天孩子都不乐意？一小时催三四次让我快回来！

姜毅晖：你有个做母亲的样吗？一天天就想把孩子丢在家里自己出去和姐妹约会，哪个母亲像你这样！

欧阳茜：那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好爸爸，就周末带几小时孩子都不行，你才是枉为人父，就你有嘴能说，还指责上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两人愈吵愈烈，开始动手，目之所及能拿到手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

姜梦君看得很烦躁，“滋”一下画面黑了。

黑暗中响起了爷爷奶奶的声音：乖乖，你爸爸说要带你阿姨和弟弟们一起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