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饼从手中跌落,洪鹄吐出了嘴里的食物,身旁白衣掠过,她眼疾手快地攥住了那人衣角。
“为什么...突然?”
慕槐阴目光落在自己被攥成一团的袖口,温柔地附上那只指节发白的手。
“这是个会躲避修士的幻境,许是刚刚我们不在,里面的怪物便... ...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如何不是!
慕槐阴说得这些洪鹄不是没想到,所以她才更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因为一个直觉对一个幻境所化之物放下戒心?
那个女孩刚刚离她那么近,蛇尾哪怕扫得再快,也是有把握将人救下的。
看向不明所以的几个少年,失了人形的女孩与崩溃掉的那对夫妇,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错。
稳住即将失控的情绪,她听见自己声音沙哑:“有收获吗?”
慕槐阴低落地摇了摇头:“里面除了稻草什么都没有。”他转而宽慰地拍了拍洪鹄肩膀,“夜还长,再想想有什么疏漏吧。”
少年疲惫地垂下手中利剑,转身刚要寻个墙角歇歇,却听身后咚地一声。
再听□□落地的闷响,他不禁浑身一颤,只是这次摔倒在地的是洪鹄。
只见她倒在地上,身体反弓着,虽没有发出声音,额头密布的汗却能证明她正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
她已经痛得发不出声了,身体燥热如烈火,好似有不可违抗的力企图将身体掰碎。
“是我的疏忽。”
慕槐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到处一粒绿色的药丸,正是傍晚与洪鹄初遇时喂给她的那粒。
祸不单行,蛇头处的结界突然松动,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紧随其后,那蛇看似不费力气便将结界冲破,让人不禁怀疑那阵法是否有效。
可现在已没有时间犹豫。
眼看它快速冲来,为了拖延时间,他只得多倒出几粒药丸,向不同的方向撒去。
幸而黑蛇被吸引,只见它速度极快,猛地掉头去接那药丸,而慕槐阴则趁机将两粒药丸塞至洪鹄口中。
痛苦几乎瞬间消失了,洪鹄重新接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为了放至大蛇去而复返,她双脚用力一蹬,推着慕槐阴滚到一旁。
黑蛇却没有再理会他们,它正尽情伸展自己的身体。
如此长的蛇身大殿内自然伸展不开,故而它只成功伸直了前半段。
令众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蛇身翻转起来,几次不小心撞在墙壁上,使得大殿内部地动山摇,灰石纷纷扬扬地落下,众人只得捂住口鼻东躲西藏。
那对已然崩溃的夫妇被持碧霄剑的少年与王志功一人一个分了,暂时没有危险。
洪鹄便将注意力放到举止奇怪的蛇身上,她目力好,透过烟雾,也能看清个大概。
不过多久,黑蛇便停了下来,这次没有结界,它竟也趴在地上乖乖不动。
蛇尾挤在角落,高高地搭在了墙壁上,一个闪烁的东西再度吸引洪鹄的注意。
只见腹部的逆鳞,竟有一片变成了灰色,微微翘起。
不顾旁人劝阻,她即刻化身成狐,踩着层层叠叠的蛇身,在蛇尾处一头扎下。利爪劈风,灰色的逆鳞应声而碎,化成了粉末。
逆鳞碎裂的同时,四周光景也随之变幻,刺目的白色充斥了整个世界。
待光芒缓缓褪去,洪鹄发现自己正呆在一个帐篷里,除此之外,不知是世界变大了,还是她变小了,这里的家具大的出奇。
但作为一个帐篷,有限的空间内却出奇地杂乱。
竹简随意地堆叠在地,旁边桌案下扔了许多揉皱的纸团,以她的视角难以看清上面摆放些什么,不过从桌腿上滴下的墨渍可以想想应该也不是很整洁。
洪鹄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贴地爬行,如此柔韧灵动,她以一种从未尝试过的方式调转了上半身,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黑色的蛇尾。
我难道变成了黑法?
这么想着,她很快意识到这里该是由黑法的记忆所幻化出的世界。
蛇腹在地毯上摩擦,绕过桌子,是铜锅等各类铁器垒成的小山,扔在上面的抹布黑黄,就连铁器上也不乏有焦油的痕迹,虽然十分脏乱,却也能看出来经常被使用,否则单是那些油脂就足够粘上许多难以清洁的积灰了。
正当洪鹄要绕开小山继续向后探索时,地面忽然传来一阵震动,她下意识觉得那是铁链的声音。
外面好像也有人的脚步声。
连忙缩进角落里,她钻进一个由立在边角的碟子所制造出的空隙里,观察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