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场梦。
黑色的气流横窜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白色的一抹轮廓在这样的背景下格外明显。
不多时,她转过身来,一如那背影白得刺眼。
星河连线般,似有点点星光萦绕周围。
白影俯身,即便面容模糊,仅凭那收放有度的举止也能令人觉其庄重,配上那飘起的碎星影袂,让人不禁联想到神姬仙娥。
抬起的手掌却比寻常女子稍大一些,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有力。
“啪!”
洪鹄捂着脸愣愣地弹跳开来,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没有窟窿。
只是耳边像是隔了一层雾,除了那一巴掌外,触觉也钝钝的,好像全身都被一层油膜封堵起来一般,虽然无碍于呼吸,却有种说不出的憋闷感。
“你!”说出的话也像是天外之音,一时教人适应不来。
白影倒先动了。
放下悬在半空的手,她似是向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刚醒来不久,洪鹄还不是很清醒,反应也略迟钝,因着不明当下处境,竟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故而只是直愣愣地看着白影离去。
很快脚下的剧痛便唤醒了混沌中的人。
只见一条黑色气流穿透了脚背,洪鹄下意识把脚拔了起来,与此同时,身后丝丝气流争先恐后奔涌而来。
这些气流,竟是在避开那道白影么?
现在白影离去,黑气便盘旋着要将她吞噬。
“喂!等等我!”
洪鹄大声喊道,一边拖着剧痛的右脚艰难地跟上。
奈何连她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她与白影逐渐靠近,疼痛也逐渐减轻。
然后… …那黑影像是转了个身,洪鹄莫名觉得大事不妙,她竟从那空空的影子里看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今日老天跟她作对,总叫她大喜之后又大悲。像是为了迎合某种悲剧的预感,前面的白影突然跑了起来。
该死!
她这一生败过无数次,要么像蚊子叮咬,不痛不痒,又或是如燕雀半空折翅,摔个不死也残,却很少像今天这么… …不上不下。
想起那总是体力不支的中学时期,无数次的掉队,无数次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就是跟不上大部队,跑到最后,在一旁看着的老师都不确定她还是不是自己所带的班级。
现在洪鹄的感受就像那时候一样,力不从心,颇为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白影终于停下,却只是转个身,捂唇轻笑。
以为这场慢跑终于结束了,洪鹄喘着粗气,稍作歇息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想向那白影问问当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成想那影子又倏地转了回去,还加速跑了起来。
洪鹄只得长着嘴,任那还未说出口的疑问堵在嗓子眼。
不行,白影跑得太快了,照这个速度,她很快就会被那黑气吞了的。
不如一鼓作气,先捉住她再说。
洪鹄只得咬牙,不管不顾地狂奔了起来,受伤的右脚让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一般,小腿已经痛得打颤。
可她一步也不能停。
“呀啊!”
只差几步远的距离,她足下用力,飞身向前扑了过去,刺目的白光占据视野,电流流经全身,肌肉止不住地痉挛起来。
等她从恐怖的震颤中回过神来,身上那层油膜的隔绝感消失了,她感觉微风正在拨弄颊边的碎发,有石子硌着腰了… …
眼前的花白电流逐渐消散,洪鹄发觉自己手中攥着什么。
僵硬的五指展开,露出里面揉皱的白色小花。
一阵风动,吹落满树花瓣,阳光落在角落,鲜艳明媚的颜色让一切变得不切实际起来,洪鹄恍然想起在山腰处所见的鸾咽谷也是这般美好的景色。
她站起身来,脚上的刺痛感消失了,回首望向来路,只见狭窄的河口处水流湍急,水花迸溅满地泥泞,两岸出皆印着自己鲜明的脚印。
正当她要研究手中落花时,一条熟悉的黑影在穿梭在草石交接处,僵直的蛇身试图通往对岸。
明明看不出一丝表情,洪鹄却已经脑补出一个黑发褐肤的女人正骂骂咧咧的样子了。
她走上前去,抓住了即将因为保持不住平衡而摔下去的升青。
黑蛇愤怒似的张开尖牙,嘶嘶作鸣,接触到洪鹄的手腕时却又老实地缩小身形,再度幻化为那手镯。
看来一路寻来耗尽了升青的力气。
洪鹄回头行至树下,顺便环顾了下四周,这里的异常与她的感受不谋而合,四周雾蒙蒙的,相比此处像是渡了一层灰。
白色的小花簇拥着开放,像是流动的霭霭白云,内里却隐隐有光华流动。
“其华四照,其名迷榖,佩之不迷。”
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轻擦过耳边。
这棵迷榖显然已经在谷底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单单是靠近它便能感受氤氲的灵气直逼面门,勃勃生气令人心生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