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得她鼻尖泛红,沈时臻淡然拒绝:“近火。”
“可是……”
槿莺还想更进一步,眉心就被轻轻一点。
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耳畔终于重归了寂静。
腥甜在喉间翻涌,沈时臻偏头咳出了一口淤血。
不过是个最基础不过的安神诀,竟引得体内好不容易调息好的灵力再度翻涌如沸。
指腹轻轻抹过嘴角残留的血迹,他眸色渐沉。
自用膳后,丹田便隐隐躁动不安。而除了丹田,还有胃脘……
方才一阵抽丝剥茧,他终是在内视探查中,捕捉到那缕与浊气纠缠的诡毒。
此毒素狡猾异常,善于隐匿,悄然无声地渗透至他的灵力脉络,与灵力纠缠共生,这或许是他多次探查都寻不到半分踪迹的原因。
而若非这三百年来头一遭的凡食入腹,引得毒素与浊气相激,他恐怕还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察觉到这股毒素的存在。
这场非本意的进食,倒也算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机缘。
重新调息后,沈时臻轻巧地越过熟睡的少女。
那诡毒如附骨之疽,几番周旋仍无法根除,最终只能暂且封于胃脘。
如今灵力重新流淌疏通,他盘腿静坐于地上,继续为自己疗伤。
灵力流转间,窗外墨色渐褪。
当他再度睁眼时,晨曦微光正落在那不知何时窝在他脑袋旁安然酣睡的少女身上。
晨光如碎金,流淌过少女霜白的麻布裙裾。
她不知何时将身上的被褥踢至床下,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像只贪暖的猫崽。
沈时臻垂眸。
他素来最厌烦与他人牵扯,昨日却屡屡破例……或许是这三百年间头一遭与凡人牵扯上因果。面对这柔弱无依的凡人,总需要一些耐心。
又或许,如今的他还需要这凡人准备的浊食来逼出体内的毒素。
他尚需要她。
思绪及此,沈时臻随手一拂。
地上的被褥瞬间腾空而起,轻盈地飞至少女的身上,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与昨夜相同的基础法术,而今,调息好的灵力流转如常,再无异样。
槿莺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时,便见沈时臻端坐于地,神态疏离,一如昨日。
眉似远山,鼻梁高挺,满头乌发如瀑垂落于肩头,散落着暖阳的光泽。
纵然身着粗布旧裳,端坐于脏兮兮的地面沾染些许尘土,亦难掩其出尘之姿。
难怪那凡人姑娘仅一眼,便为之倾心,继而心生执念。
而她,明明在妖界见惯美色,也已与天命之子朝夕相对了一日,却在此刻,还是被这张漂亮皮相晃得失神片刻,呼吸不禁缓缓放缓。
“仙长早安~”她旋即绽出甜笑,眼底盛满真诚,“多谢仙长守着,昨夜睡得可踏实啦!”
心里却骂骂咧咧。
可恶!这臭小子竟把她弄晕了!还跑下了床……
妖力没有丝毫增长,昨晚果然又没蹭到气运……
怨气深重的槿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她随手将乌发扎成马尾,冰凉的井水拍在脸上,顿时清醒了几分。
随后,望着井水里映出的面容,她不禁照了又照。
她化形的少女皮肤黝黑,瘦弱不堪,而一个月时间的调理,原本重伤虚弱的她近日的气色逐渐好转,瘦削的脸颊丰润了些,连化形的皮肤也渐渐变得白嫩,竟逐渐有些不像她最初化形的模样了。
槿莺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但作为爱美的花妖,槿莺乐见自己日渐变美的变化。
收集完晨露,槿莺细心地给窗台那株蔫头耷脑的叶苗浇了浇水。
随后,才走向静坐调息的沈时臻,关切地问:“仙长,今日想用些什么?我给您准备。”
昨晚被接连拒绝了两次,槿莺原以为对方会继续冷淡地说无需。
正巧,她也不想做也不想吃。
无法用美食来捕获天命之子的心,槿莺也有其他的法子,毕竟她长得比原主美呀!
谁知对方却一反常态,温和地回应:“有劳姑娘,随意即可。”
槿莺:?
???
他真要吃我做的饭?我自己都难以下咽啊!
“姑娘昨日说得在理。”
许是槿莺杏眸圆睁的表情太过显露,沈时臻神色淡然道:“重伤之躯,确需借五谷之气调养。这段时日,有劳姑娘费心。待灵力恢复,但有所求,必当倾力相报。”
倾力相报……
槿莺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随后灿烂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应声道:“仙长稍候,我这就去为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