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莺绞着衣袖摇头:“多……多谢仙长,方才我……”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啊!
“姑娘且先更衣梳洗。”他微微侧身,声音放得极轻,“我就在门外调息,若有任何不适……随时唤我。”
眼睁睁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去,槿莺气得一脚踹开身上的被子,把能想到的骂人话都嘟囔了一遍。
一炷香后,仍不见沈时臻归来。
槿莺揪着被角暗忖:虽未成事,但好歹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应该也是能让天命之子担起这个责任……
他应当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不负责任之人吧……
正盘算着要嚎啕大哭一场的槿莺,刚伸手去够碗想润润嗓子,谁知才刚碰到碗沿,“咔”的一声脆响,她的碗竟在她眼前碎成了渣,凌乱地散落在桌上。
还未等她回过神,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桌子也在瞬间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槿莺瞳孔地震。
她慌忙环顾四周。只见床榻周围一片狼藉,而远处的摆设却完好无损。
她这才恍然大悟——定是方才天命之子运功压制媚毒时,不经意间外泄了极为强大的灵力,才震碎了这些物件。
踏出少女的闺房,沈时臻垂眸敛目。
他面容依旧一派清冷之色,仿佛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唯有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方才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将少女体内的媚毒引渡至自己身上。如今虽暂时压制,却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他需尽快寻得解药,否则下次毒发时将承受双倍的反噬。
这般思忖,沈时臻运转灵力内视身体。
灵力运转间,他惊愕地发现,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如江,自己的修为竟在这场变故中恢复至元婴境!
储物戒感应到主人的灵力,微微泛起青光。
须臾间,数枚丹药凭空现于掌心。
药香氤氲间,沈时臻暂且将体内翻腾的毒素压制。
再睁眼时,他祭出通讯玉牌,将魔渊现世、灵脉异变之事一一传讯给宗主师兄。
直到,“砰”的一声响,正因宗主师兄的一番话陷入沉默的沈时臻,神色一凛,瞬间掐断传讯,冲回房中。
推门便见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床榻四周如遭飓风席卷,一片狼藉。
他这才稍稍放缓了步伐,抬手间,一只青玉小瓶现于掌心。
“姑娘,我已能打开储物戒。只是里面皆是高阶丹药,药性霸道,你受不住。唯此药膏,可疗凡伤。”
槿莺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储物戒里随便一颗高阶丹药,都够她妖力大涨……
她万分心动,恨不得将他储物戒里的宝贝全都据为己有。
可还没等她从这些小心思里回过神来,就听沈时臻又轻声开了口:“方才,我已联系师兄,即刻便要回宗。”
???
槿莺瞪大眼睛:渣……渣男!对凡人姑娘家这样那样了,他竟然当晚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储物戒中皆是上品灵石,你一介凡人拿着太过危险。待我回宗门后,会派人送钱财来。若还有其他……”
话未说完,便见少女眼眶倏地红了,泪珠在眼中打转:“仙长,还是不愿带我一同离开吗?”
沈时臻微微一顿,才道:“这间房我已设下禁制,无人知晓方才在此……”
他话语稍作停顿,似是在斟酌用词,最终轻声宽慰:“我可为姑娘施术抹去这段记忆。此后,姑娘便不会再记得这些纷扰之事。”
话音未落,少女已瞪大双眸,泪水夺眶而出:“仙长……要抹去我的记忆??!”
少女这般震惊的神色,让沈时臻不禁一怔,就见少女已然哭得梨花带雨。
她浑身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抽噎着哀求道:“请仙长不要抹去我的记忆……”
“为何……”一时间,他竟忘记甩开。
“若是旁人,哪怕无人知晓,我也会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可因为是您……所以没关系……我不会因此就寻死觅活,做出那等傻事……”
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仙长不愿带我离开,我也不会强求,只求仙长不要抹去我的记忆。”
“您不知道,这世上除了爹娘,只有仙长您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不想忘记仙长……而且,呜呜呜……”
她哽咽着,最后几个字几乎融进呜咽里:“我心悦仙长已久……方才,才会那般失态……”
沈时臻眸色骤然一凝,当即抬手截住她未尽的话语:“姑娘中了媚毒。”
“媚毒最擅蛊惑人心,令人意乱情迷。”他声音清冷似雪,两指轻点她眉心,“你此刻所言所感,不过是被毒性所迷的幻象。现在毒虽解,但……”
“不是的!”清心诀的微光下,少女倔强地摇头,泪眼朦胧却目光灼灼,“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仙长这般俊朗潇洒,屡次三番于我危难时出手相救,护我周全,我又怎可能不对仙长心生倾慕之情……”
她将手按在胸口,指尖微微发颤:“这份心意早已深种,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它也一直在那里,默默地生长着。”
“往日不敢言明,是怕仙长嫌弃我身份卑微。可今日若不说,只怕仙长会以为……会以为那些话都是媚毒所致的胡言乱语,并非是我的真心。”
她单薄的身躯微微发颤,仿佛是在拼尽全身的力气倾诉着这份爱意。
甚至说着,眼眶又微微泛红。
泪水在眼眶中不断打着转,她却倔强地极力忍住,那模样就像一只义无反顾扑向火焰的飞蛾,明知可能会被灼伤,却依旧毫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