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中的媚毒,应是天仙子。此毒如其名,能令人神魂颠倒,如坠云端。寻常需口服方能发作,但灵脉附近的天仙子,怕是已异变得更为霸道,仅凭气味就能使人中毒。”
“要说解毒最便捷之法,当属阴阳交合,借气息相融中和毒性。”
裴云昭话音未完,便觉屋内气温骤降,沈时臻的脸色冷沉,当即话锋一转,“不过既已知毒源,化解倒也不难。倒是另一种毒素,着实诡异得很……”
裴云昭眉头紧锁:“我反复查验,竟辨不出其来历。”
“连你也毫无头绪?”沈时臻眸光微动,难得显出一丝诧异。
裴云昭虽非专精医道,但在岐黄之术上的造诣,放眼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如今连他都束手无策,可见这毒来历蹊跷,极可能是新近才被研制出来的阴损之物。
“说来古怪。”裴云昭沉吟道,“你灵力压制不住的毒,反倒被凡人食物中的浊气所克。这般特性,分明是专为对付高阶修士所制。”
“而媚毒里也蕴含着浊气,或许眼下这天仙子反倒成了压制那奇毒的关键。”
“可一旦解了媚毒……”裴云昭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那潜伏的毒物必会伺机反扑。它会如蚀木蠹虫般,一点一点蚕食你的灵力,直至将你一身精纯修为污染成杂乱的废力。到那时,灵力便如戴枷而行,再难随心调用。”
沈时臻眸光微动,便见裴云昭略作沉吟,继续道:“既然浊气能制此毒,不如暂且留着媚毒。我会尽快找出解毒之法。只是压制媚毒并非万无一失……”
他竖起三根手指:“有三种情形极易致使媚毒反扑:其一,灵力耗损过甚,压制自会减弱;其二,情绪剧烈波动,易致灵力紊乱;其三,若再遇媚毒,如同火上浇油,届时必须立即解毒,否则后果难料。”
换做旁人,在这般漫长等待解毒的日子里,怕是早就被折磨得心神俱疲,度日如年。
但沈时臻心性何等沉稳,纵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想让他情绪失控,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他而言,眼下唯一需要留意的,便是避免灵力过度损耗。
好在他如今修为已恢复至元婴境,要让元婴境的修士灵力亏空、难以为继,又谈何容易?
沈时臻淡然颔首,示意了然。
裴云昭却似又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还有一事,我颇为好奇。你是中毒后修为陡然恢复至元婴境。会不会意味着此奇毒并非克制所有修真者,而是特意针对你这个修无情道的?莫非……是魔修专门制作用来对付你的?”
“所以我在想,或许解毒并不在浊气,而是媚毒撩拨起了你的欲一念,阴差阳错间,反倒压制了那奇毒,才让你的修为得以恢复。”
沈时臻对挚友这番荒诞不经的臆测,置若罔闻,只当他又在寻自己开心。
毕竟相识这三百年来,能让裴云昭逮着机会打趣自己的时候,着实少得可怜。
因而,当裴云昭笑嘻嘻凑近,不怀好意地怂恿:“要不你试试?”时,沈时臻眉峰一蹙,掌心聚起一道灵力,凌厉地袭去。
就见对方不慌不忙,身形轻晃,反手一拂便化解了攻势,随后得意大笑:“还以为自己是炼虚境呢?现在你可打不过我!”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人家小姑娘对你可是一片痴心,指不定正盼着以身相许呢!”
“……”
被定身术困在原地的沈时臻,额角青筋直跳。
“你对她这般关怀备至,人家小姑娘哪能不深陷其中、情根深种啊!”
沈时臻面色一沉,当即驳斥:“我所为不过是报恩,别无他意。”
“她受媚毒所惑,年纪尚小,懵懂无知。莫要再这般轻薄调侃一个凡人小姑娘。”
“待她安置妥当,我自会离开,再无瓜葛。”
裴云昭掰着手指数了数沈时臻一口气说了多少个字……
苍天啊,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话都懒得说上半句解释的扶光剑尊,竟然在对他解释?
与裴云昭“不欢而散”后,沈时臻携着两位小辈,住进了城中客栈。
镇妖塔封印松动一事非同小可,极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为了磨砺筑基期的小辈,锤炼他们的实战能力,沈时臻便借此机会,带着他们沿着可能出现隐患的路线,逐一细细地排查起来。
起初几日,沈时臻还会分出一缕神识,查看那凡人少女是否适应城中的生活,也顺带观察宅中仆役是否尽忠职守。
但每次神识扫过,映入眼帘的皆是少女忙碌于灶台边的身影。
袅袅炊烟间,她系着围裙,认真地摆弄着锅碗瓢盆。
而后,果真瞧见少女带着亲手烹制的饭菜寻到客栈。
沈时臻只得让店小二代为婉拒,称自己已无需浊食。
本以为此事便能就此打住,可没料到,少女痴心不改,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前来。
次数多了,确定她一切顺遂,沈时臻便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