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自己不上心了。”男子顿了顿,忽然神色一变,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陡然间严肃起来,“等等,你生出心魔了?!”
面前到底是祖师,虞无渊不好遮掩,道:“是。”
“那你……”
“弟子正是为此事而来。”虞无渊略去芳灼与幻境中莫名的仇恨,将心魔一事挑挑拣拣,同男子说了一番,然后又问道,“只是弟子不解,为何自己对七岁之前的记忆全无印象,还能无端生出心魔?弟子甚至不知心魔所在为何。眼下师尊不在无相宗,弟子又听说祖师曾看过弟子命簿,就失礼贸然前来叨扰祖师,想问问祖师可知晓些弟子七岁之前的事。”
男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此事,本座也无能为力。你是无相宗千万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天才,本座自然是不惜悖逆天道也要窥探命簿助你成功飞升,是以当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有印象。”
“一片空白?”
“对。”男子点了点头,抬手指了虚空之上,“‘九重天’上还有九重天,‘天’不让你知晓,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也永远不会知晓。”
“不过按你所说,你那心魔暂时构不成威胁,它似乎又能沟通过去,你不妨让它再想想,看看能不能回忆起相关的旧人,你寻着那些旧人,从他们身上入手,说不定能找到答案。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虞无渊问。
“还有一种可能,若‘天’不想让你知晓,但你又恰巧找到了与你七岁前相关的人,祂可能会将之抹杀。”
“抹杀……”虞无渊悄悄琢磨着这两个字,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鲜艳漂亮的脸——
芳灼,若他真的是她的旧人,那等她全部想起来那日,他会被“抹杀”吗?
虽然这家伙是妖,还总是缠着她,烦人得紧,但她不想让他就这样莫名死去。
尤其是因她而死。
世间万物生而有灵,怎能无端因为旁人而死呢?
“怎么愣神了?”
“啊,祖师莫怪。”芳灼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致歉。
“哎呀行了,别讲这些虚礼,沈丫头教的徒弟这么乖可不像她。”男子笑了笑,又问道,“看你刚刚的反应,是已经找到与从前有关联的旧人了?是修士吗,还是谁的转世?”
“没有,没找到。”虞无渊下意识掩饰。
她的眼神飘向别处,看着“九重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团,她下意识觉得,若“天”不想让她找到过去,一定会时时刻刻看着她,若她此时讲出关联之人,说不准就会给芳灼带来杀身之祸。
“没找到也无妨,总会有找到的那一日的,你且慢慢来。恰巧你飞升渡劫不也需要历练吗?临春渡地远,你闲下来后便下山,一路走走逛逛,看一看人间,见一见天地,也许机缘便在其中,说不准等你找到太虚观时,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呢?”男子拍了拍肩,宽慰道,“虞丫头,你命中有大道乾坤,天地爱你,必定会叫你得大圆满的,且放手去做吧。”
虞无渊点点头,又行一礼:“多谢祖师教诲,弟子定会不负祖师期望!”
“好了好了,天快暗了,你从外头回来就一直没歇着吧?快回去吧,就算是修士也该合眼休息了。”男子挥了挥手,弯腰拿起倚在门框边上的鱼竿,悠闲自在地往后院走去,“夫人快等急了,恕不奉陪。”
待男子踪迹全无,虞无渊才转身离去。
待虞无渊离开群仙林时,天已经全黑了。
诸事繁杂,她需要仔细捋一捋再做打算。
就这样,虞无渊揣着一路心事回了妄断山。
妄断山又开始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积了一层又一层。
虞无渊登上山顶,却见自己洞府前有火光微微,模糊间,打着伞的瘦长人影立在自己院前,似乎已经等待已久。
是木易风,无相宗的第一百二十三代掌门,也是她的同门师兄。
虞无渊脚步微滞。
照她所推测,木易风要找她谈春会之事最快也得是明日。
怎么今日就急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