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敛清联系了李鹏程,话里话外都让李鹏程提醒傅寻砚形象管理的重要性,甚至给了一盒自己从外国带来的素颜霜。
后来陈敛清收到了一笔钱,跟素颜霜价格差不多,她猜测这来自傅寻砚。
果不其然,今天看他的脸,应该是听话地抹了。
不错,这才是合格的偶像,听劝。
这位听劝的偶像现在站在了走廊里,来来往往数个练习生从他身边经过。
尽管傅寻砚再三确认对方要自己把电话打给谁,但选管尴尬的表情无疑告诉了他答案——节目组不在乎他打给谁,只要他出现在这个片段就好了。
他冷淡一笑,并不锋利张扬,但选管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他们的意图,以无声谴责着他们的别有用心。
选管感到抱歉,避开视线匆匆离开。
于是在那悠长而寂静的走廊里,青年静静地伫立着。
他身形挺拔,如同一棵孤独的白杨,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上身微微依靠在墙壁上。
他穿着基地里随处可见的练习服。为了区分队伍,dance组这次发下来的都是嫩黄色,这种颜色能让沈迟更黑,却让傅寻砚白得几近透明。
清风吹过,发丝在轻微的气流中晃动,愈发衬出他面部的清瘦。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远方,却似乎什么也没有聚焦。
走廊里的光线昏黄黯淡,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影随形的孤独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笼罩。
房间里不断传出练习生们的笑语,远处的站姐也在吵闹着迎接从主楼里走来的练习生,但傅寻砚站在这里,这个不被注意的角落,却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过客。
达裴打完电话,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光线将傅寻砚的脑袋照得毛茸茸的,分外可爱。配合上那双半阖着的眼睛,就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你还没打电话是不是?”达裴挠挠头,站在了他身边,同样半身靠着墙面。
“嗯。”身边的男孩应声,“你要安慰我吗?”
达裴哽住,他承认他不太会安慰人,但傅寻砚这家伙上来就把路给他堵死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喂,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开展对话啊?”达裴揉了揉眉心,脸上是无奈的笑容。
可安静站着也不行,达裴是个格外好动的人,他无法忍受傅寻砚身上无意识蔓延的孤独感。
眼睛转了一圈,妙计横生。
傅寻砚其实并不感到难受,他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仍有些恶心节目组微妙的恶意,他能理解这些炒热度的做法,却无法在道德上认同,这种天然的矛盾感使得他也有些恶心自己。
然而思绪被打断,那双如枝干般遒劲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很快就把他推入了正好空出来的房间。
里头的选管有些惊讶:“打电话在隔壁,这里是备用间。”
“没事没事,备用间不是也为了打电话吗?”
“姐,手机借我一下!”达裴身高腿长手也长,一把从一米五的选管姐姐那里抢过了手机,然后哒哒哒输入了一串号码。
傅寻砚知道达裴早就打过电话了,以为是在帮自己按,于是不得不提醒。
“达裴,我没有人可以联系。”
“有的有的,你别吵,哥马上就好。”达裴不听,继续眼神炙热地盯着手机屏幕,活像个沉迷电子设备的小学生。
“呐,给你。”
电话接通的前一秒,达裴飞快把选管推出了房间,并且把房门给傅寻砚拉上了。
所以……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傅寻砚不解,但手机里已经传出了一道女声。
“喂,您好,我是、我是傅寻砚。”
“啊!是寻砚啊!”
明明是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却能很亲切地喊出他的名字。
对面似乎也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惊讶,不由得笑了出来,连忙解释。
“啊抱歉,我是达裴的妈妈,我有在追你们的节目所以一下子就喊了你的名字呢。”
傅寻砚突然觉得手里的手机有些烫手,下意识看了眼屏幕,又小心翼翼重新贴回耳边——明明开了免提,但他完全因为紧张忘记了这件事。
“我……”
“哇寻砚超棒呢,等一下,我这样喊你没问题吧?虽然阿姨以前哦不太能欣赏什么流行舞蹈啦什么破破啦(pop),但寻砚你的《风啊》真的很好听,阿姨年轻时候可喜欢陈鸣雀了,现在决定最喜欢你!”
“阿……”
“啊哟达裴这小子今天竟然给我这样的惊喜,其实今天是阿姨生日呢,我就和达裴说过一次我觉得你很帅,明明上次这小子还在吃醋,现在倒是挺懂事,还给我安排那什么粉丝、粉丝服务,辛苦你了哦寻砚。”
好像意识到自从电话接通后一直是自己在说话,达裴的妈妈有些不好意思,正要道歉,却听到电话那头清朗的青年嗓音。
“祝你生日快乐阿姨。”
“没有感觉到辛苦,因为,能和你通话真是太好了。”
屋外紧张看着录制屏的节目组也是呼吸一滞,他们发现,虽然傅寻砚说话很短,也很寻常,但他真的太真诚了。
真诚到,所有听他说话的人几乎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表情,那样温暖而充满爱意。
爱这个世界,爱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