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多加注意。”
俞溪扬眉,面上甚至带了点笑意。
容晟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
她似乎很不适,纵然方才说笑时眉心也是隆起的,那是被各类事务打搅多了的烦躁,却毫无下一瞬就会被人抓走逼问的害怕。
“别这样看我,你一个被追杀的都不见得着急,我急什么。再说,真把我抓去有什么用?是逼问我你的行程?还是严刑拷打质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容晟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出现了缓慢的滞涩。
“你若真不想我死,就得多派点人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俞溪拍拍容晟的肩膀,心中生出自己好像在叮嘱不听话的孩子的荒唐感。
纵然容晟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终于送走了成日在琢磨一些有的没的的容晟,俞溪猜想容晟就是刻意跑来恐吓自己寻开心的。
她从那天掌柜意味深长的那一眼起就开始不断问自己一个问题——当时为何要把容晟救下来,毕竟那绝对是个大麻烦。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时间回溯,她依旧会选择把人拖出来。
尤其是她不认为能摸到自己位置的人会选择放弃直接弄死正主的机会,而是来杀自己一个小喽喽打草惊蛇。
“那倒也是。”当夜,姚锦听完俞溪煞有其事的分析,点点头很是认同。而后却伸出手指一碾盒里的胭脂,幽幽补上一句。
“可我怎么觉着,你和我说这些,是在旁敲侧击提醒我,好托孤呢。”
俞溪露出一个被戳穿后尴尬的微笑,连忙凑到姚锦身边抱住她的胳膊。
“小姚姐,我的好姐姐。你不会放着小昙不管的对吧?”
姚锦抬手戳了一下俞溪的额头。见她满脸都倦怠得很,本还有些不豫,这下不由得又心软了不少。
俞溪自己倒不怕所谓被人拷问,就怕俞昙若是真要一个人了,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不会出现那样的事。”姚锦轻抚着俞溪的发丝,“绣绣不会同意,我更不会同意。”
俞溪这头顺理成章地安排上“身后事”,那头几个黑影子悄然渗入木料铺中。
“把人看好了。”白皙的手背在烛光下泛着光,容晟眼中情绪晦涩难明。
黑影融入夜色,几声几不可闻的“是。”将将落地,影子便如游蛇一般朝着俞家和姚家两个位置涌去。
密室里又只剩下容晟一个人。
墙上的线条连接着各个姓氏,有的姓氏已经被一笔鲜红划掉。最上头高高悬着一个孤零零的“容” ,写得最是规整,在一堆龙飞凤舞的草书中格外突兀。
左右石壁规整,容晟起身按下一块石砖。
巨大的红木棺材自石壁中吐出。
容晟推开最上头的一层棺木。
排排烛火照耀下,惨白的肌肤,漆黑的眼珠子与容晟的视线碰撞。一个是空茫,一个是无情绪的冷漠。
两个堪称一模一样的人,唯独生死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