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还挺中肯。
“那你觉得,枕风坊可有亏待于你?”
鲁启额角狠狠一跳,他今日才被喊出来就知道事出其反必有妖。被当成货物也罢空气也好,最多觉着不被俞溪当人看,也没俞溪这么一句话来的吓人。
他不认同自己该一辈子困在小小的扇坊里,但不等同于他这会儿就要仰着脑袋卷铺盖滚蛋。
“枕风于鲁某有再造之恩,实在不知坊主缘何发问?”鲁启毫不犹豫地拱手作揖,刚才被怒气烧红的脸唰一下就白回去了。
俞溪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似乎刚才问东问西咄咄逼人的人不是她似的。
“这回酒楼相关的事儿交给你干。”俞溪再不招呼鲁启入座,一手摩挲着圈住她手腕的木镯,“干明白了有赏,做差了嘛——”
俞溪笑眯了眼。
“我们从前说好的事,你也记着别怕。”
鲁启刚刚被敲打,脑子还没拐过弯就被派了一件不小的事务。
“不愿意吗?”
“没有,我这就去做。”
鲁启脑子里无比混乱,出门时下意识回头要把门带上,透过门缝与一双漆黑的眼睛相撞。
俞溪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鲁启来不及看明白她说了什么,急匆匆地就往作坊那边跑。
“背后胡咧咧的时候胆子也这么小吗?”门到底没被关紧,俞溪靠在椅背上,想不明白。
不消一会儿,乔禾在外头敲门。
“坊主。”
“进——”俞溪端正坐姿。意料之中的,乔禾去谈的基本都谈下来了。
心头大患终于解决了三分之一。俞溪和乔禾凑在一块儿商量,一日一日地看过去,最后确认好了把扇子搬进铺子里的日子。
犹豫了一会儿,俞溪还是搓着手抬头问乔禾。
“禾姐,你是不是来我这儿的时候就觉得我的法子不好?”
乔禾是姚锦那边的老手。她这样问,问的不仅仅是乔禾,也是姚锦的态度。
她想知道,姚锦究竟是不想管了厌倦了,还是纯粹想来一手事教人一劳永逸。
乔禾似乎是预料到俞溪会这样说,闻言轻笑了下。眼尾蜿蜒出一条细纹,恍若主人身上的一条小勾子。
“有的事旁人说了,自己照着做了,也不会明白的。”
在乔禾这谜语人前直来直往算是俞溪失算。
所以将将忙完手头的事,俞溪便往姚府赶。
“你不自己碰钉子,能弄清楚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姚锦收笔,一副“家和万事兴”写得大气。
姚锦自己走过一遍大弯路,来来回回碰壁不少次。长的教训就那么一件事儿,有的东西几千年后好用,这个时候未必好用。
其实说的也对。比如俞溪这会儿还是不死心地想玩一手今早和姚锦说的主意,但是家底不够只能放弃。
不是不想,而是搁置。
俞溪蔫巴地点点头,不过想起来今日谈生意还算得上顺利,拍拍脸又重整旗鼓。
如果这次顺利,应该不至于把扇子烂在手里。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把心理预期降到最低之后,一切居然就出乎意料地顺利了起来。
正是到了这个时候,俞溪才发觉自己行差踏错了哪一步。
太依赖姚锦,前期姚锦投不仅仅有人,还有第一日来捧场借的面子。给了俞溪一种很是繁荣美好的假象。
只是,她没有精力用对待姚锦的心力去做每一把扇子,也不能自砸招牌。
不过好在及时调整过来了。
俞溪站在二楼靠在栏杆边上,看着柜台前的侍者包好扇子稳妥地放在客人手中,柜台里头的东西终于不是整齐漂亮地摆着只缺一个尖尖了。
俞溪尤其欣慰自己的审美没有问题,花了大价钱请的画师画出来的东西有人欣赏,一伙人也不在深夜自我怀疑了。
整个作坊的气氛都好了不少。
生意终于从拆东墙补西墙的狼狈状态走向正常,俞溪的第一反应就是溜到酒楼里呆着吃一顿好的,顺带好好再去观察一番楼里展扇的布局。
“俞姑娘,好久不见。”
来者声色清越,俞溪回头见到那张笑脸惊方才觉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