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问,院首一手下意识地抚上长须,后退半步,“殿下是君,老朽是臣,能为殿下效力是臣的福分,何来亏待一说?”
宋子雲有些尴尬,心里思忖半天还是想为自己开脱一二,“院首知道本宫害怕吃药,倒并不是有意远离院首的。”
院首又恢复往常那乐呵呵地笑,“是,老朽知道。”
“依着院首之见,这是太妃和秦王送的虞美人,敢问院首该如何处置。”
“自是悄无声息地命人拿到后院去最为稳妥。”
“院首说的言之有理,”宋子雲说道,“来人,将这几盆花拿出去丢了。”
香桃问道,“这花……殿下……”
“本宫不喜欢就拿出去丢了,有何问题?”
香桃为难地站在原地驻足不前,求救似地看向院首,直到见院首难以察觉地微微点头,这才敢指挥家丁搬走那几盆花。
院首说道,“殿下还真是长大了。”
宋子雲与院首一君一臣,一站一躺,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参见长公主殿下。”
三位大人走进院中,其中两位跪在地上,另一位甚是扭捏,是被一人拽了一下官服才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宋子雲扭头望见着三人,那个迟疑扭捏不敢直面宋子雲之人长得甚是俊俏,是一位如同怀揣日月般谦谦君子,在三人中尤其扎眼,又甚是眼熟,只可惜宋子雲搜刮肚肠也记不起这位公子是何人。
宋子雲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王石开见宋子雲的目光落在柳昱堂身上,手肘撞了撞柳昱堂,暧昧地说道,“我拉你过来见公主见对了吧,看殿下那眼神她定然是思念你的。”
柳昱堂厌恶地看了一眼王石开,“是你们俩想给长公主送礼,为何偏偏架着我一起来?”
“长公主想见的是你,我等来给殿下送礼自然得拉着你,柳大人你才是长公主最想见到的礼物。”
柳昱堂不屑地看向王石开,上前一步,“既然尔等今日都在,我便把话对长公主说开,好让你们也做个见证,不要一天到晚在翰林院传些胡言乱语。”
林谦一把拉住柳昱堂,他依稀记得当日他想要讨好宋子雲时她那冷峻高傲的目光,直至今日还记忆犹新。林谦虽有些不自量力,但他不傻,他隐约觉得宋子雲并非那些老臣口中的草包公主,若是今日让这不懂变通的柳昱堂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他和王石开必然受牵连。
“你疯了吗?长公主这才康复,陛下才过了几日安生日子,你若是忠臣,岂能此刻说?”
王石开业说道,“柳大人,长公主殿下才苏醒,我等今日来探病是臣对君,不能胡作非为。”
宋子雲心思细腻,一眼便看出柳昱堂不情不愿,她目光轻轻撇向香桃,“不是说送礼的都在前厅,怎么带来此处了?”
香桃被宋子雲这么一说,圆溜溜的眼珠转了好几下,认认真真地看着宋子雲那张冷峻的脸,在确认宋子雲没有开玩笑时才开口,“殿下你莫不是忘了你曾立下规矩,柳大人来公主府可不用禀报直接入府前殿。”
“本宫立的规矩?”
宋子雲看向甜翠,甜翠叶乖巧地点点头,“这是长公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门房管事一见是柳大人,立马会放进来。”
宋子雲的脑袋又开始阵阵疼痛,她按压太阳穴漫不经心低问道,“柳大人,是哪个柳大人?”
院首这老头白眉一扬,看好戏似地说道,“自然是那位先帝亲封的忠烈公。”
宋子雲这才想起这俊朗男子叫柳昱堂,是父王当年旧故的遗子,“原来是忠烈公,那自然得有些特权。”
她露出一个笑颜,“快快起来吧,此等前来是何事?”
柳昱堂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掸了掸官服故作矜持地解释道,“是王大人和林大人拉着卑职来,并非卑职所愿,请长公主殿下不要误会。”
“误会?”宋子雲听得是云里雾里,可她毕竟是君,自然得有君的气度,“本宫与忠烈公并非深交旧故,岂会有误会一说。”
林谦瞪了一眼柳昱堂,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长公主钦慕你,柳大人还是适可而止,不要真真惹恼了殿下。”
“我本就与长公主没有关系,也不在意她钦慕之人到底是不是我。只是……我等是陛下的臣子,理应报效朝廷,现如今却争先恐后来给殿下送礼,如此攀炎附势是非君子所为。”
院中忽地冷风吹来,吹起宋子雲缕缕青丝,红艳的嘴唇轻轻发出一阵笑,柳昱堂消瘦的后背挺得笔直,眼角余光想要瞪一眼林谦时目光正好撞上了宋子雲,那一眼他有些呆住。
宋子雲的脸光洁如新雪,那双眼睛生得极妙,眼尾微微上扬,本该是凌厉的弧度,偏生睫毛浓密如鸦羽,垂眸时便成了温柔的帘,青丝如瀑只用一根简单的发簪盘起。
只是……她瘦了,双肩险些撑不起这月华裙。
“忠烈公说的在理。”
林谦连忙打圆场,“启禀殿下,我等三人得知殿下昏迷不醒,心中不安,故而前来探望。这是我等带来的一些薄礼,还请殿下笑纳。”
“好意本宫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