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乔浑身一抖,盯紧裴承聿的动作,尤其是他的唇,真切希望他不要借此为由,赶她下车。
但裴承聿依然开口了,只不过是婉拒他:“没想到城阳侯雅兴不减,只是不巧,我此刻抽不开身。”
是李钦的父亲,太子的表兄城阳侯。
太子秘案缠身,自顾不暇,东宫连只苍蝇都非不进去。
城阳侯反倒进出自如,不受限制。
姚雪乔品出一丝不对,但一时也想不通关窍。
城阳侯含着笑意,隔着马车继续问道:“哦?天色已晚,郡王欲往何处?”
因这丝笑意,听起来只是寻常寒暄,裴承聿却丝毫没有回复他的意思,只垂眼看着跪在身侧,伸长脖颈偷听的姚雪乔。
她目中透露祈求与期待,眼眸晶亮如星。
他声音平静无波,在她看来时薄唇吐露几个字,在问她:“怎么办?”
姚雪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以他的身份糊弄过去也无妨,城阳侯何曾能与裴氏匹敌,更何况如今太子大势已去,他有什么可为难的?
但城阳侯却能在此关节从容如常,她不得不有些惶惶不安,而裴承聿也不似会与她玩笑之人。
“区区小事,可见姚小姐诚心。”
裴承聿看着姚雪乔的手不知不觉攥上他的衣袖,也未发话止住,只冷声嗤笑她方才惺惺作态之言。
出尔反尔,满口谎言。
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姚雪乔承担不起,她的父亲更无力担当。
她颜面尽失,攥得越来越紧,挺直身躯凑在他眼前,眼眸水亮澄澈,磕磕绊绊道:“我、我来想办法。”
又能有什么办法。
马车外的城阳侯不依不饶,滔滔不绝说起明月楼的佳肴,像是有掏心掏肺的话要和裴承聿说。
姚雪乔听得耳边嗡嗡,反倒是裴承聿低沉一笑,旁观她束手无策颇得趣味。
她被刺激得一下子双手按在他的膝上,欲撑起身,只可惜跪得太久,腿脚发软,竟跌坐在他腿上。
更意外的是,裴承聿也没和上次乌篷船那般怒气沉沉推开她。
只神色淡淡,隐去笑意。
“你想让他以为你我在此欢好,不可打扰?”
这样露骨的字眼平生第一次听到,姚雪乔不敌他的直白,愣了好一会。
她不禁认真思索可行性,倘若他不介意遭人误会,她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反正也没人知道马车里的是她。
但唯一的问题也很快暴露。
她红了脸,局促不安坐在他腿上,扶着他的手臂凑在他耳边,有些难以启齿:“可我不会。”
他身形很高,宽肩窄腰,宛如山岳巍峨,哪怕她坐在他的腿上也难以与他平视。
姚雪乔能轻易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明明是熟悉的梅香,可她还是全身轻微地颤抖,为难地闭上眼。
滚烫的热意自他的腿上传递给她,似在催她尽快下来,她也如坐针毡,快要滑下来。
好在裴承聿手臂横在她的腰肢上,轻微勾住她,不至于令她跌落,又没紧到她能掉以轻心,依然要牢牢抓着他的手臂。
腰间是不可忽视的热度,陌生又引人心悸。
马车外的城阳侯已等待到心生疑惑,同连峰过问几句,又格外好心地敲了下车壁。
姚雪乔心身紧绷,猝然从背后传来一阵敲击声,她明显被吓到了,不小心咬到唇瓣,含着痛意和眼泪望着他。
而裴承聿还在满目不信,质问她:“怎会,你和阿洵如此情深意重,也未曾有过逾越之举?”
姚雪乔没好意思告诉他,这辈子唯一亲近过的男子就在她眼前,也省得他又怀疑她借此做文章,缠上他不放。
没等她斟酌好措辞,城阳侯已经略有急切。
可裴承聿依然神色沉稳,仿佛不问出所以然不罢休。
姚雪乔全凭本能,惊愕中依偎在他怀中,抓住他的衣襟。
下一刻脊背上传来流水似的抚摸,轻柔至极,却带给她灵魂深处的激荡。
她的反应已经暴露一切,无须多问。
风适时撩动车帘,石青色的纱幔拂过她的颈,姚雪乔从头到脚都陷入那阵抚摸的余韵中,经此如临大敌,猛然依靠在他胸前。
“靠过来,搂着我。”
他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她循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其中清明不在,蕴含着难以抵抗的深沉和占有,可又浅淡克制。
她有一刻确定她看懂其中深意,可下一瞬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光束,又不由生出怀疑。
该是天色的缘故,她依照他所说,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看着那张逐渐靠近的脸。
除却寡淡漠然,全无半丝别的情绪,却无与伦比的英俊逼人。
他只是垂首停在她的颈侧,做出交颈依偎的缠绵姿态,并无唐突孟浪之举。
可呼吸吐纳的气息却令她着了魔似的,手中生出湿意,浑身泛出燥热莫名的火,胸口起伏不停,闻着他清冷的梅香都压制不住心火。
整个人犹如壶中煮沸的茶,冒着汗,腾着气。
他收紧手臂,宽厚的手掌紧密无缝贴着脊背,指尖撩动,她轻微抖动,沸腾到极致。
难以自已,她呜咽一声,没意识到声音带着多少旖旎惹人遐思之意,只觉颈间浸透在他的热气中,沁出薄薄香汗。
背后的手臂在收紧,身前身后炽热如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