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进老院子,让人惊喜的是,邻居老奶奶还活着。
段焉与这位邻居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往,只是对方没害过她,在她最难的时候给过她一碗饭,这就足够她记着对方的好了。
如今看到老奶奶还活着,自然高兴。
奶奶的孙女比段焉大了一岁,今天也在家。初见段焉时没认出来,但当段焉开口与她说话时,对方满脸惊喜,竟还记得她。
“你是,焉焉?段焉是吧。”邻家姐姐道。
段焉:“你是热莱姐姐?”
热莱:“对,是我,你还记得,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现在比以前漂亮太多了。哎呀,我的意思是说,你小时候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说着话,段焉坐在了以前她常坐的院子里的小石凳上。
热莱性子活泼,话也多,大部分都是她在说、在问,段焉简单地回答着。
忽然,热莱道:“你是因为你哥哥的事情过来的吗?”
段焉立时变了脸色,问道:“我哥哥?为什么会提到他?”
热莱:“就前些日子,有外族的人过来,是大族人,来打听你哥哥的事。我以为你哥哥有了消息,你是为了你哥哥的事来的。”
“是什么样的人?”
热莱说是个女人,并把这个女人的体貌特征说给了段焉听。
段焉听后,基本能判定是少帝上次派来与她接触的那名女士。看来,这事少帝做得隐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联系过她。可能这位女士是专门负责她这块“业务”的吧。
可,少帝为什么要打听她哥哥?难道他真有什么线索吗?
段焉这次过来确实有想打听的事,但与她哥哥无关,她是想知道她妈妈当年的事。
但那件事已被封密,别说现在年轻人不知道,老辈人知道的也会装做不知道、不敢说。
段焉把目光投到热莱的奶奶身上,她还是要问一问。
“奶奶,您还记得我妈妈卜丽吗?”
老人耳力有些不济,探着头凑上前:“谁?”
段焉重复了一遍,老人点头:“卜丽啊,记得。”
“那您知道她当年立功的事吗?”
老人:“立功?什么功?卜丽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小的是闺女,都走了,都不在了。”
热莱赶紧解释:“我奶奶脑子有些糊涂了,她连你现在都认不出来了,更别说以前的事了。”
可她还记得他们一家三口不是,段焉想再试试,忽然,一个石子打到了她的脚边,打断了段焉要说的话。
段焉转头找目标时,目标自己过来了,嘴上说着:“这事你问错人了吧。”
语气有些凶,待他走近,段焉发现她记得他。
“递赛哥哥。”她说。
递赛是她哥哥的同学,当年他哥哥失踪时,递赛曾组织过同学寻找,但他其实与她哥哥并没有什么交情,尽了仅有的一点同窗情谊找了几天无果后,也就没下文了。
本也不是朋友,普通同学能帮到这一步,已然难得。
段焉觉得她今天的运气不错,碰到的都是曾经对她表达过善意的人。
但不知为何,递赛哥哥这会儿看着有些冷脸。
递赛的声音接着传来:“你现在生活圈子里的人,哪一个的回答,都会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真实更详细,不要来这里问。”
段焉明白了,递赛哥哥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这里的人。
段焉站了起来,与奶奶,热莱,还有递赛告别。临起身时,她摸了摸身下的石凳,并把递赛甩她脚边的石头捡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是属于这个院子的,递赛经常用自制的手弓打这些石子玩,可能这块石子就曾被小时候的她踩过。
段焉忽然发现,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讨厌这里,当她长大成人,有了一点自保的能力时,她开始怀念这里,怀念自己的来时路。
就在段焉犹豫要不要与少帝联系,问一下哥哥的事时,少帝先找上了她。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这次联系她的竟是少帝本人。
他说,这个通话可以放心说,他做了处理,不会被人监听到。他还说,他在国议会上尽了力,但敌不过强势的军部,他帮不到她。
段焉问他,为什么去下西区打听她哥哥。
少帝说:“想听实话吗?也没什么,就是想帮你找到哥哥,然后你能心甘情愿地帮我做事。但,目前没有线索,尚未找到。”
段焉:“我不能嫁给楼克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您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看重的不止这个,还有你的才华。如果不是你有天赋,文资的教授怎么可能破例收你进楼。”
少帝说的是之前,她破译疑难文献后,被她的直属领导录用到A楼的事。但段焉只觉出少帝的不简单,把她的大小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薛天守是挺可怕的,但她也不会选择与少帝合作。
这通通话在段焉客气的拒绝中结束了。
后来几天,段焉发现,楼克受到的打击好像比她还大,他消沉了很多天。
但,生活还得继续。
这天,段焉按时到文资研究院上班,一进去就看见有舰兵把守,疑惑地走进A楼,米教授叫住了她。
段焉回头,就见教授旁边站着一高大男人,逆着光脸是模糊的。待她走近才看清,竟是薛天守。
四目相对,不知是因为他高还是光线问题,他好似在抬着下巴看人,又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嘲讽与志得意满。
嘲讽她机关算尽,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还是在满意,他的弟弟终于要摆脱一个下等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