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辰说的不错,她们长大后,就变成了胆小鬼,姜钰刚成婚不久,小儿子是边疆的将军,就算夫妻与孩子间有些许矛盾,可她们身后是两个家人,她们需要顾忌的有很多。
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些信件中夹杂的几句歪歪扭扭的字体,是她们秘密联络的手段。
简短的信件,说不完整的语句有时候需要靠对方摸索,可就是有些毫无意义的符号,支撑着许靖程走过了这些岁月。
有些路太孤单了。
京中最近又开始大兴宴席,因为皇帝又纳了心仪的妃子,歌舞升平不断,豪言美酒,据说宫中最低等的小太监,都连吃了许久的肉,更别说宫中的奢靡生活。
“公主,公主,注意礼节,您跑慢点。”
这位公主却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奴仆,只是一味的向前跑,她想去寻求姑母的庇佑,姑母是皇宫内为数不多现在还能在父皇跟前说上话的。
“姑母!”
小公主不管不顾的扑倒了萧婉的怀中,长公主挥退了下人,安慰着怀中的小公主。
“谁欺负我们小公主了。”
“姑母,姑母,我听三皇兄说,他提议我去和亲。”
“他说为了国家的安定,边官的将士流了五年的血,若我一人便可换取的和平,便不用那么多人白白牺牲。”
“皇兄还说,还说我吃着百姓的供养长大,不能临到头的时候脱逃,没有公主的风范。”
“父皇,父皇好像有这个意向,姑母,我知道我应该去的,我知道我应去做牺牲的。”
“这么多年,是百姓的赋税,是边关的将士们保护我们的平安。”
“那我们小公主是怎么想的呢。”
她顿了一会,犹豫又怯懦的开口,
“我想要多活一段时间,不贪心的一点点就好。”
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窝在了萧婉的怀里,心中却只有悲凉。
可悲的当权者,这皇宫里的哪一个人,不是吃着百姓的肉,喝着百姓的血,这么多的皇子,哪个不是为了权势虎视眈眈,又有谁会放弃这皇子的荣耀,
可是当需要牺牲的时候,他们便扯出深明大义,当年是,现在还是。
她那可悲的皇兄,当年用这样的手段某得皇位,他的儿子也是有样学样。
不过几年的光景,京城出现的那个丑闻便已经被埋藏在了记忆的角落,京中那么多年轻姑娘的殒命,失去了她们的姓名,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成为那说书人故事里的注脚。
“去找太子吧。”
她说,若说谁不想让此事议和,便只有太子,他迫切的需要姜家的胜利,确保姜家父子继承了荣耀。
这是权利倾轧下的故事,她们只得游历在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中间,做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苦苦挣扎的寻求那活着的唯一机会。
边疆的风沙很大,干来往贸易的人越来越少,土匪横行,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土壤,卫家走了行商。
赵衍舟提前预支工钱的那个书生,也参与了这条商队的路线。
世道不让人活,可人总能找到活下去的机会的。
关令蘅看着一旁言笑晏晏的周宴宁,那位早已陨落在乱葬岗的周家大姐,
“你说,压在我们身上的是什么呢。”
“男人,女人还是....”
“贵人。”
周晏宁看着楼下来往的行人,楼内依旧热闹非凡,可那遥远的城墙外,却每日都经历着厮杀,经历着鲜血,
“那些贵人把我们具在一起,强迫我们分为了三六九等,自此,男人不再是男人,女人不再是女人。”
她看着身上是纱衣,价值千金,属于楼内的姑娘们,却唯独不属于某个人,脸上的笑容早已练习了千百遍。
“贵人们将我们视作猪狗不如的牲畜,给些过活都不够的粮食,于是我们这些牲畜开始争强,有人为多吃了一口残羹冷炙而洋洋自得。”
“于是我们这些他们嘴里猪狗不如的东西开始内战,只为了贵人施舍的剩饭,还要对此感恩戴德。”
“令蘅,不是每个跪着的人都想当奴才,哪怕奴才跪久了,也会有相当人的时候。”
“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你。”
周晏宁摇了摇头,
“我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所以之后有什么需要我会义不容辞,但是现在,我有更想干的事情。”
周晏宁离开了春风楼,一如她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衔羽姑娘,久等了。”